136飞刀,又见飞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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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淡,刀光淡,杀气却浓如鲜血。

一弹指间已是六十刹那,可是刀光乍现,也不过只属刹那之间的事罢了。

就在淡淡刀光出现的一刹那。一口如弯月般的飞刀,已经深深刺入程立左侧胸口,心脏所在的位置。

毋庸置疑,心脏绝对是人身致命要害中的要害。一刀刺入,必死无救。

但程立没有死。尽管这口飞刀已经深深刺入自己的心脏,他还是没有死。因为一层看不见的暗物质护甲,永远坚守着最后防线,保证程立在这层护甲消失之前,绝不会受任何人的伤害。

程立提臂,翻手,用两根手指捏住刺在自己胸膛上的刀柄,然后脱手反掷。

白驹过隙之际,那名身穿银白色衣衫的少年,就连探进腰间鹿皮袋里的手也来不及抽出,已经如遭雷击,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翻倒。那口取自白衣少女所发出的弯月飞刀,此刻深深钉入了这少年的眉心,把生命从他身上彻底剥夺。

做完这一切后,程立轻轻挥手,就像拂去衣服上的一点尘埃。他甚至根本都没有回头,去看那名银白衣衫的少年。只是静静地凝望着眼前的白衣少女。凝声道:“妳用刀?”

必杀一刀竟然无功。按照常理推断,对于几乎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但白衣少女却依旧淡然。就像高悬于夜空上的明月。无论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明月始终置身世外,冷眼旁观。

听得程立询问,白衣少女只是微微颌首,淡道:“你也用刀。”

程立缓缓道:“不错,我也用刀。而且我用的刀,和妳用的刀,都是同一种刀。”

白衣少女淡道:“世上的刀,本来就只有一种。那就是杀人的刀。”

程立摇头道:“也对,也不对。因为妳的刀,并不仅仅是杀人的刀。而且更和我的刀一样,是例不虚发的探花飞刀。”

白衣少女的眉宇之间,流露出一种非常奇特的神情。当中既有三分讽刺,又有三分悲哀,更有三分愤怒,再加上一分对世事无常的无可奈何。她淡淡道:“也未见得一定要考上探花,才能练得出飞刀。”

程立深深看着她,忽然道:“妳姓薛?”

白衣少女摇头道:“不。我姓易,易水楼的易。”

程立缓缓点头,道:“魔门易水楼,有‘星、月、幻、影’四大杀手。那么,妳就是易水月了?呵呵~原来如此。唐恨啊唐恨,所谓的易水楼,其实也是被你一手操纵的,对吧?在白玉京中,七大剑派遇害的那场血案,还有泰山脚下的碧霞元君庙血案,也都是你的设计,没错吧?”

藏身于毒元宝鼎当中的唐恨嘿声阴笑,不无得意地道:“一点不错。这两件案子,都是为兄让易水楼干的。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嘛。为兄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如何?这两件案子,很有意思对吧?不过,七大剑派居然那么废物,连给程兄弟你多制造一些麻烦都办不到,这也实在是为兄事先意料不及的。呵呵~下次的话,为兄肯定会更加注意了。不过……哈哈,或许已经没有下一次啰。”

对于唐恨话语中所隐藏的恶意,程立完全不为所动。他嘿声轻哼道:“易水幻和易水影二人,居然会使用唐恨你的玄墨针,而且上面又淬有唐门剧毒。我早怀疑他们与你有关了。不过,月姑娘的飞刀不同。那不是魔门的武技,更不是唐恨你能够教导得出来的。所以……”

程立顿了顿,回首再望向白衣少女,问道:“百年之前,曾经名震天下的‘一剑飞雪’薛归人,和妳究竟是什么关系?”

白衣少女忽然微微一颤,并不答话。只是下意识地,用力咬住了嘴唇。

程立看在眼里,心中已是了然。他徐徐道:“我的飞刀,乃是继承自刀圣乐笙歌的道统。刀圣一生行侠仗义,江湖中受过他恩惠的人,也不知道曾经有多少。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刀圣就是侠义的化身。认为他的一生,是纯洁无瑕,绝对没有任何污点的。”

白衣少女忍了又忍,但终于忍不住,冷道:“荒谬。即使是神仙,也不可能从来未曾做过错事。乐笙歌更加不能。”

程立颌首道:“不错。所以刀圣始终记得,在他一生之中,曾经有过两次大错。一次大错,就是当年处理他的结义兄弟和他未婚妻这件事。另外一次大错,就是关于‘一剑飞雪’薛归人了。

当年,‘一剑飞雪’薛归人横空出世,仗剑挑战天下高手。大小三十一战,战无不胜。挟连胜之余威,他再挑战华山、崆峒、昆仑、峨嵋、青城、长白、南海等七大剑派的掌门。全部都在七招间便取胜。声誉之隆,当时天下无人能与之比肩。

那时候,刀圣也只是一名才刚刚出道的年轻人。他气血方刚,所以也学着前辈的作派,到处去找高手挑战。而他看上的目标,就是‘一剑飞雪’薛归人。

薛归人自己,就是通过向高手挑战而成名的。所以当有后辈也向他挑战的时候,他自然不能拒绝。于是双方约定,在黄山之上决战。”

白衣少女笑了笑。笑容中却没有丝毫欢悦之意,反而只有无尽的凄凉。她轻声道:“探花飞刀,例不虚发。所以,薛归人当然是败了。”

程立叹道:“是的,他败了。”

可是当时刀圣却不知道,因为连战之后积痨伤痛,薛归人已经得了一种没有人可以治疗的内伤。而他的妻子,也刚刚离开了他。

遭遇到身体和感情两方面的沉重打击,那时候的薛归人,一身本领顶多只剩下十之一二。他根本不能再和任何人决斗。

可是薛归人依旧是那个骄傲的‘一剑飞雪’。所以他并没有告诉别人,自己其实已经不行了,依旧坚持负伤应战。”

白衣少女的眼眸中,依稀流露出光芒——是泪光。她轻声道:“像他这样的剑客,当然是宁愿死,也决不会告诉对手说,自己已经不行的。即使当真砍下他的头颅,切断他的血脉,敲碎他的骨骼,他也不会对任何人说出这一类的话。”

程立叹道:“是的。所以他去战了。然后他败了。最后他死了,死于他自已的荣耀中。

很多年过去以后,刀圣始终也还忘不了他,尤其忘不了薛归人临死之前那一瞬间,脸上所流露的骄傲和尊荣。刀圣曾经说过,他从来没有看过死得那么骄傲的人,他相信以后也永远不会看到。”

又沉默了半晌,程立方才缓缓道:“薛归人当时已经不行了。但刀圣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的话,那么他肯定也是宁可死,也绝不会去求战。后来,他自然知道了。那时候,刀圣便明白自己错了。自己杀了一个本来最不应该杀的人。他后悔,然而大错已成,后悔也没有用了。他于是下定决心,要再做一件事。就是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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