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这才是魔头的正确打开方式(2 / 2)
袁岩点点头,小心翼翼的用刀划开道士的脖子,鲜血缓缓的流了出来,流入一个盛着药材的小袋子里。那袋子,像是永远装不满一般,就那么不鼓不扁。
小道士血流干的那一瞬间,袋子像有了生命般悬入空中,将小道士最后的尸骨也吸了进去。
此时,袋口瞬间扎紧,整个袋子一边散发着腥红的光芒,一边晃晃荡荡的,看起来有些滑稽。
直到袋子再次毫无生命力的落下,袋口缓缓打开,袁岩和佘敬瑜走过去,看到所有的药物和道士骨血融为一体,幻化成一颗丹药。
佘敬瑜疑惑的拿起来看了又看,闻了又闻,都觉得和普通丹药别无差别。
再看那普通的袋子,更是像极了街上两文钱一个的普通绣花袋。
袁岩接过袋子和丹药说,“因为炼丹炉太大了,不好带,所以我做了这个,像个小的炼丹炉,可以随时随地炼丹,很方便!”
说完,袁岩指着那颗丹药说,“那天你问我提炼出来的修为能不能吃,我能想到的方法就是炼成丹药。看,不多,二十年修为全在这里。”
“能吃?”佘敬瑜不知怎么想的,竟脱口而出如此丧心病狂的问题。
“能……是能吃,只不过造杀孽,是要受刑的。三界万物,皆由天法道义管束,造孽就要受刑,谁都逃不掉。尤其是杀孽,刑罚尤其重,我怕你受不住。”
当年,据说有个道行高深,行善千年的僧人,不知一时糊涂,犯了什么事,竟在满月夜被活活劈死,第二日,只剩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从此,世人皆引以为戒,没人敢再妄造杀孽。
佘敬瑜还不想死,于是只是皱皱眉,将那颗丹药收好。
可,即使瞒得住所有人,却也瞒不过老天。
三天后,满月之际,佘敬瑜在后山打坐,仍然猝不及防的受到了天雷之刑。
当时,佘敬瑜看着自己满身的皮外伤,笑了笑,也不过如此!传言当真不可信!
既然罚都受了,不吃白不吃。
佘敬瑜拿出身上的丹药,一口吞了下去。
也许是为了保活修为,也许是想到佘敬瑜某一天会吃掉这颗药,袁岩炼丹时加了很多珍贵药材,佘敬瑜吃完后,竟周身轻松,身上的伤也好了些许。
那天之后,每个月圆之夜,魔界的后山都会引来阵阵雷声,天雷越劈越大,但没人会计较这些,毕竟后山环境本就恶劣,毕竟……没人敢妄造杀孽引来天刑。
之后,袁岩和佘敬瑜似乎找到了更便捷的方法,可以分离灵力修为和骨血,于是摒弃了‘吃’这种直接却不入流的法子,而是直接将提取的修为化入体内,与自己修为合二为一。
再之后,他们找到了可以只吸取灵力,不杀人的法子。
那样做,刑罚可以受得轻一些。
只是多年下来,邪道就是邪道。
这位魔界少主,心性大乱,整个人都变得阴郁,残暴……
当然,除了魔尊在的时候。
佘阳在的时候,他依旧还是那个守规矩,讲礼数的乖孩子。
那日,袁岩和佘敬瑜刚受完天刑,佘敬瑜浑身是伤的问,“你说,我现在的修为,能否战胜天帝?可否攻打天界?”。
“可能还不行。不过你急什么?你才一千多岁,那天帝陛下可是快要上万岁的人了。不急!”
袁岩此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问,“何不等咱魔尊退位时,你再率众魔将攻上天界,这样,你既可以站稳脚跟,也可为自己立威啊。”
“我可等不了那么久。”
“等不了那么久啊!”说着,刚刚还满脸笑容的袁岩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眼中露出了些不一样的色彩。
说实话,像袁岩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别说皱眉,就连个不耐烦的眼神都很少有。更何况,平时袁岩喜欢对佘敬瑜笑,很少在他面前皱眉。
不过,说来奇怪,袁岩的笑,对佘敬瑜来说,似乎也有着不一样的魔力。即使袁岩从小体弱多病,面色苍白。只要他一笑起来,佘敬瑜就会心安,会温暖,会全是动力。
袁岩盘算了些什么之后,说“没关系,我会尽力,不会让你等很久。”
“嗯。”
接下来的日子,像过往千年一样,安安静静的过着……
直到佘阳连着三日都没有出现在风刹殿旁的亭子里晨炼。
佘敬瑜有些不安,悄悄跑进殿中,没人?
佘阳从不乱跑的,怎么会……
算了,他那么大的人了,修为也是拔尖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是这么说,可那日,佘敬瑜始终有些心神不宁,便比和袁岩约定时间更早的到了后山。
难得闲来无事,佘敬瑜便在后山这里乱逛。
突然,佘敬瑜在某个洞口前听到一声尖叫,心生生的漏了一拍。
说实话,造了无数杀孽的佘敬瑜,听多了人在临死前的凄厉叫声,早就见怪不怪了。
可是这次,这次的叫声太过熟悉了,可怕的熟悉!
佘敬瑜冲进洞中,见到了多日未见的,佘阳。
他满身是伤,七窍流血,被泡在一口满是药材和酸臭尸体的池子里,没有了生机。
那口池子里还有其他的尸体,有些佘敬瑜记得,有些他不记得了。
但佘敬瑜确定,那里泡着的,都是他们平时造的所有杀孽。
每次留下的尸体,袁岩说他会处理,佘敬瑜也就没有操心,没想到是这样的方法。
若是往常,看见这些泡了数日,马上就要化掉,消失于无形的人。
佘敬瑜一定会夸赞他是用药天才。
可是此时,池中一动不动的,是佘敬瑜的父君;
那个平日里怡然自得,淡然平静的佘阳;
那个养尊处优,从未受过任何苦难的佘阳。
佘敬瑜看着明显刚被扔进池中的佘阳,只觉得心揪得生疼,满脑子空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旁边的袁岩,正手提着那个熟悉的布袋,看着池子发呆,丝毫没发现身后突然闯进来的佘敬瑜。
袁岩的表情依旧的波澜不惊,依旧沉静文雅!甚至,和池中遍体鳞伤,面目狰狞的佘阳有五分相似。
袁岩身后的佘敬瑜,早已拳头紧握,红了眼睛。
袁岩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摇摇头,准备往池中多添些药材。手刚抬起来,便被身后的人重重握住。
“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的声音冷到了极点,“你对他做了什么?”
袁岩回头,看着佘敬瑜,表情从惊讶,到害怕,无辜,沉静,再到像往常一样波澜不惊。他笑着提起手中的袋子,在佘敬瑜面前晃晃说,“看,不愧是魔尊,满满的修为呢。”
佘阳不愧是将近一万岁的魔尊,近万年心无杂念的修炼,他的修为比常人更加纯净,更加强大。
可往常视修为如命的佘敬瑜,甚至没有看那个袋子一眼,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池中,狼狈不堪的佘阳。
“我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们离攻下天族又近了一步。”袁岩笑得一无所知,单纯释然。仿佛池子里那个人是个从不相识的陌生人。
“你,对,他,做,了,什,么!”佘敬瑜显然气急了,一字一顿,说的咬牙切齿。只是,目光从未停留在袁岩身上。
袁岩目不转睛的看着佘敬瑜,发现他死死盯着池中的人,微微发抖,至始至终一眼都没有看过自己,有些失落。枉费他变了如此多种情绪,费了如此多的感情,其实佘敬瑜都是不在乎的吧,至始至终都不在乎!
此时,若佘敬瑜微微看一眼袁岩,便能看出他眼中的快意和苦涩。
可惜佘敬瑜没有,他至始至终都看着池中的人。那人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狰狞面孔,坚定又气愤的盯着袁岩和自己的方向,无限的愤怒!
平日里,为了不惹佘阳生气,佘敬瑜总是想方设法的满足他定的一切规矩,从未有过一次惹他生气。况且,据说佘阳是被上一任老魔尊宠着长大的人,以他沉静的性格,何曾如此生气过?又何曾有过这种待遇?受过这种苦?
佘敬瑜连走带爬的移到佘阳面前,顾不上池中的水是否恶臭,是否剧毒,就这么一步一步淌进去,将这个养了他千年的父君捞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将他搂在自己怀中。
佘敬瑜看向袁岩,指着怀中的人,明知故问道,“他还活着吗?”
袁岩低下头,藏起眼中的杀戮和快意,回答道,“没救了!”
没救了?
说实话,即使死了,佘敬瑜也愿意找尽世间办法,复活他。
可是,没救了?博览群书的袁岩说他,没救了……
这么多年从未软弱过的佘敬瑜眼睛瞬间失去了光芒,只是抬手,轻抚佘阳的脸,将佘阳额头处的碎发,整理干净。
他看过比这更血腥的场面,却未见过比此时更让他心痛的场景。他的父君,不该如此狼狈。
袁岩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佘敬瑜,没说话,没解释,更没有求饶,就这么冷静的看着。
佘敬瑜整理好怀中的人,轻轻将他放下,然后周身全是冷冽的杀气,走到袁岩面前,说,“这一千年,我都舍不得动他分毫,你怎么敢这么做?”
说着,佘敬瑜毫不顾忌往日的情份,眼神中全是决绝的杀意。
袁岩叹了口气,笑了。笑得有些温柔,又有些凄凉……“你说想要天族,我便不惜一切帮你”。说着,袁岩扒下自己上衣说,“我陪你受了多少年的天刑,你数过吗?看,这满身的伤痕是为了谁?还有我的内伤有多重,你应该也清楚,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我为了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可我们就为了这么个人,竟走到这步田地?”
说完,袁岩笑容更盛,更无畏,更……像佘阳了!
佘敬瑜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恍惚间,仿佛看到佘阳在对他笑,笑得绝望,笑得撕心裂肺,笑得让人心疼。
袁岩是多年的朋友,是不能原谅的仇人,也是世间唯一像他的人了……
看着袁岩的笑,看着他如出一辙的书生气质,看着他眼中的绝望,佘敬瑜一时间,竟下不去手了。
佘敬瑜收手,抱起地上躺的工工整整,却面目狰狞的人,向外走去。
袁岩起身,挡在佘敬瑜面前问“你要把他放哪?到处都是魔族的人,你就这么抱着他出去?被人发现,你会死的!”
佘敬瑜神情木讷的看了佘阳一眼,佘阳狰狞的眼睛,也看着佘敬瑜。
父君一定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最后,自己还是惹他生气了!
之后的三界,还像往常一样,平静,热闹,充满了各种没由来的八卦传闻。
传闻,自从小魔尊佘敬瑜登基后,残暴,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荒淫无度,只是没有再笑过了。而魔界也终于成了无恶不作,无法无天的代名词。
传闻,乖小孩袁岩和魔头佘敬瑜,一正一邪,终于闹翻。只是,用情至深的佘敬瑜终究舍不下袁岩,于是强硬的将他留在身边,安排了个不痛不痒的位子,但也只是远远的望着……而袁岩,作为一个从小乖到大的孩子,只能选择逆来顺受,毫无怨言的服从安排。
传闻,魔尊失踪,小魔尊登基那天,天帝像疯了一样放下手中所有事务,冲出天界。数日才回,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何处!
传闻,小魔尊热衷于各种复活之术。
传闻,小魔尊在疯狂寻找千年前失踪的,号称世间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百晓生”。
没有人知道他要复活谁,只知道有那么个人,让年纪轻轻的小魔尊执着了几百年。
我们总是被无穷无尽的执念绑住,却不知,那些执念源于无法挣脱的爱或恨!
此时,风山的非弦,通过窥仙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没人知道此刻,面具后,他是怎样一副表情……
-------------------------------------魔界少主的番番外-------------------------------------
那年,佘敬瑜正在风山,和其他小孩子抢食物吃,就看见非弦带着两个衣冠楚楚的公子走来。
那两人举止得体,谈吐优雅,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一般。
非弦走近,指着佘敬瑜和被佘敬瑜抢走食物的一个爱哭鬼,对那时的佘阳和白正清说,“这两个孩子,从天赋还是人品,都是拔尖的。带回去好好调教,必能成大事。”
天赋和人品?
说的是他和那个爱哭鬼?开什么玩笑?
无论是对他,还是对那个爱哭鬼来说,非弦的话都只对了一半。
于他而言,是前半句。
于那个爱哭鬼而言,则是后半句。
他不知道非弦为何要撒谎。不过……既然能跟着面前的贵人出去过好日子,他又何必揭穿面前这个睁眼说瞎话的人?
而佘敬瑜旁边这个爱哭鬼……早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更不可能戳穿非弦的谎言。
佘敬瑜抬头,一脸无辜的看着面前的两位。心里在盘算,究竟跟谁比较好。
只见佘阳皱了皱眉,对旁边的白正清说“你知道我不喜麻烦,我就带这个不哭的。”
“好!”白正清也答应的干脆。
佘敬瑜看着面前男子,虽身着黑杉,却是一副文雅作派。
没多想,佘敬瑜便收拾了几件能穿的衣服,出门看见一男子静静的站在门口等着。
佘敬瑜这些年很少见外面的人,而这里的人,也很少有长得如此标致的。于是,一时间看的有些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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