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她就是黑暗中的一座灯塔（2 / 2）

他看着皇甫一唯的脸，低声说：“我想去荒芜郊区，是因为我不想看你被魔性折磨着。我要去做什么，你最清楚。但是对于那种大的功德，我没兴趣，也没必要。姑姑曾经在荒芜之地呆了那么长时间，她能活下来是个奇迹。也是上天对我们萧家的恩赐。可是妈，沈梦影是谁？她凭什么得到上苍的庇佑？你们拿她的生命在赌那千分之一的可能，就没想过她还有可能一去不回吗？千分之一的可能太过于渺小，我宁愿和她在人间几十年，看着她慢慢变老，亲手送她踏上黄泉路，然后等待着她下一个轮回。我也不希望为了那千分之一的可能而断送掉这几十年的时光。”

皇甫一唯的眸子有些变了。

她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萧子墨，低声问道：“这辈子，你就决定要她了吗？子墨，你还有一千一万种选择的。”

“妈，你不觉得我们萧家的男人心思太缜密，心眼太多了吗？从萧家祖辈开始，从和黑家的灵宠签订契约开始，萧家的男人过得还是人过的日子吗？或许你比较幸运，遇到我爸的时候，他已经是阎君世子了。但是爷爷呢？我呢？我姑姑呢？萧家的每一个人都好像受到了诅咒似的，在算计和被算计中活着，你不觉得萧家需要的不是长长久久的神，而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么？”

萧子墨的话让那个皇甫一唯沉默了。

他淡笑着说：“我知道，或许你认为我有一千一万种可能。当年我爸也有一千一万种可能。他算得上是天之骄子，甚至连玉帝的九公主都对他青睐有加，可是为什么我爸还是选择了你？冥冥之中，芸芸众生，谁和谁的缘分早就定了。能在万千人群中找到彼此，那就是缘分。”

“两百年了，她是唯一解开我身上封印的女人。是唯一一个不怕我，可以为了我不顾一切的女人。她甚至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来自哪里。她喜欢的就只是萧子墨而已。不是冥神，不是阎君的儿子，只是萧子墨！我第一次感觉到温暖，不是那种深陷几千英尺之下的冰冷和寂寞，而是一种可以让我明明毫无心跳的胸口，却总是荡漾着一层淡淡的暖意。”

“或者在你们看来，她很卑微，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会，可是对我来说，那就是黑暗中的一座灯塔，给了我希望，给了我温暖，给了我陪伴。两百年孤寂的日子我受够了。我想有个人陪着我，哪怕只是单纯的陪着，可以和我说说话，聊聊天，也好过那几年都没有一丝声响的地底。”

“你们不会体会到那种万籁俱静的感觉是多么的恐怖。它就像是毒品一般，一点一点的侵入你的身体，然后在荒芜的岁月之中沉淀，腐蚀着你的精神，你的灵魂，你的一切。慢慢的，你会觉得自己就是一堆腐肉，被深深地埋在了地底，然后和那些阴冷的泥土化为一团，暗无天日的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阳光和暖意。”

“妈，我才两百岁，以后还会有很多个两百岁，但是在离开历山之前，在遇到沈梦影之前，我以为自己已经到了暮年。老态龙钟，无欲无求。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我羡慕那些因病去世的人类，很多次我都想拿一切和他们交换。我甚至羡慕那些魔族的人，起码他们可以活的潇洒自在。而我却只能每天守着血池，做我的阵眼。晨起晨落，永无止境。”

“遇到了沈梦影，她很傻，很天真，甚至有些时候很二。她没有任何的技能，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可是她身上却有一种温馨的感觉。我波澜不惊的心会偶尔的掀起涟漪。我会开始担心一个人，会在乎她的喜怒哀乐，明明不喜欢做的事情，但是总是在她的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之下放弃最初的坚持。我变得不再像我，可是我却喜欢现在的我。我只是希望这种感觉延续的时间可以长一点。我不求几十年，也不敢奢望几年，哪怕只有一年，我都心满意足了。就算是以后一个人的日子再孤寂，起码我还会有记忆。而这些，是你和我爸这辈子都不能给我的。”

我突然觉得自己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哭成了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