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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无月,子时,夜幕沉沉。
合该安寝之时,全身突然像万蚁穿心般发疼,韦彧呼吸一窒,想起身在军营,不远处便是萧牧和马强的帐篷,几乎耗尽全身之劲方压制住唇边溢出呻吟,整个人无助的曲身成团。
他初次毒发时,是俞煊负伤甦醒前,他独自坐于俞煊身畔,正想伸手拭去俞煊额上冷汗,未料,一阵刺痛自右肩处蔓延,他瞠目,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约莫半刻钟,那异样的疼痛便又如出现时那般突然的结束,他私下问过老李,但此毒乃沽厥皇室传下的奇药,主要用途是拿来折磨那些谋逆及大恶之人,只能压制,难以根除,好在除了耗人心神的疼痛,并不至于夺人性命。
也好在,中毒的只有他,俞煊和其他中箭的弟兄都是寻常的皮肉伤。
会过去的,会过去的,他暗暗安慰自己,可心中明白毒发时间渐渐增长,程度也越发严重,无奈汤药中的安神方子已不能再重,难忍的刺骨之痛如汹涌骇浪袭捲全身。
只能忍,他咬牙。
突然间,熟悉的薰香环绕鼻尖,来人轻柔地将他圈在怀中,佈满薄茧的大手怜爱地扫过他紧闭的双眸,接着好奇地把玩他比他小上一截的掌心,疼惜地轻叹。
终于,疼痛消散。
他吃力地张开眼楮,面前一精壮的胸膛,他抬头,男子刚毅的面容在幽幽烛光照耀下显得有些朦胧。
相识多年,他鲜少这般仔细地端详自家将军,锋眉如箭,黑眸深幽,高挺鼻樑下,时常紧抿的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角度,慵懒得令人心醉。
见过俞煊前,韦彧从不知男子也能长得如此邪魅诱人。
「好看吗?」见妖孽瞧自己瞧得入迷,俞煊捏了捏他的手掌,笑问。
无畏地对上深不见底的眼眸,韦彧冷哼了声:「果真妖孽。」
闻言,俞煊灿笑,伸手揉乱他的发丝,「被韦副将称作妖孽是本将军之幸。」
乍然绽放的笑靨太过纯粹,本该拒绝,可脑中不自主浮现五年前俞煊丧父掩面痛哭的景象,再见他如稚子般满足地抱着自己,心跳悄悄落下一拍,韦彧垂眸。
他原是俞劭在某次因缘际会下所收留的家兵,并无心为官。
那日,他本打算按照俞劭心愿将其尸首交付俞煊后离开,可脑中俞煊哀働的模样挥之不去,怎么也放心不下,故他开始密切地出现在他身畔,后又见他一身狠戾之气,人见人怕,他不怕死地忤逆他,时而带头调戏军营附近村中的年轻姑娘,时而欺凌长相斯文可爱的小兵,左添堵右添乱,惟恐天下太平,常将他气得苦笑不得,渐渐地,他会跟着萧牧玩摔跤狠揍他,也会跟着马强上青楼喝花酒,紧蹙的眉头悄然松开。
最后,他成了眾将士爱戴的将军,可他早已错失离开的时机。
跟前怀抱太过舒心,察觉自己竟无一丝挣脱的念头,韦彧蹙眉。
俞煊面露担忧,连忙问:「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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