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 第72节(1 / 2)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刺青客
潘逖杀女一案尚未传入天子耳中,便被孟衍知道了。潘逖是孟衍的门生,孟衍自然是要保他的。这日朝会上,章衡将此案如实启奏,欲判潘逖徒刑六年,引用的条律是《斗律》中的:以兵刃杀子孙者五岁刑,殴杀者四岁刑,若心有爱憎而故杀者,各加一等。天子颔首道:“断得公允,大理寺与都察院意下如何?”左都御史吕津也是孟衍的门生,与潘逖是同年,站出来历数潘逖之女种种忤逆之处,认为潘逖当从轻发落。天子面色迟疑,道:“吕卿所言也不无道理。”章衡早有预料,据理力争,一来是不齿这种一个劲儿把脏水往死人身上泼,给活人开脱的行径,二来是受晚词嘱托,绝不轻饶潘逖。
潘逖杀女一案尚未传入天子耳中,便被孟衍知道了。潘逖是孟衍的门生,孟衍自然是要保他的。这日朝会上,章衡将此案如实启奏,欲判潘逖徒刑六年,引用的条律是《斗律》中的:以兵刃杀子孙者五岁刑,殴杀者四岁刑,若心有爱憎而故杀者,各加一等。
天子颔首道:“断得公允,大理寺与都察院意下如何?”
左都御史吕津也是孟衍的门生,与潘逖是同年,站出来历数潘逖之女种种忤逆之处,认为潘逖当从轻发落。
天子面色迟疑,道:“吕卿所言也不无道理。”
章衡早有预料,据理力争,一来是不齿这种一个劲儿把脏水往死人身上泼,给活人开脱的行径,二来是受晚词嘱托,绝不轻饶潘逖。
吕津也不甘示弱,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斗得热闹,渐渐刑部和都察院的官员都加入战局,在大殿上吵成一片。
天子听了半日,心内左右摇摆,委决不下,于是道:“此案择日再议,刑部可有其他事要奏?”
择日再议,晚词在章衡的值房里听说这个结果,叹了口长气。固然还有争取的余地,但再怎么争取,潘氏这条命终究是轻贱的。
章衡道:“按理说,天底下真正掌握生杀大权的只有君王,子女亦是国家子民,不得由父母擅自处决。但百善孝为先,他们拿潘氏不孝做文章,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不管结果如何,问心无愧便是了。”
晚词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文书给他看过,盖了印,正要离开,章衡拉住她的衣袖,道:“你昨日怎么想起来送我海参?”
晚词道:“是曹小姐派人从辽东送来的,我不爱吃,怕糟蹋了好东西,便送给你了。”
章衡神情有些失望,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特特的买给我,是叫我多去看你的意思。”
晚词把脸一红,蹙眉嗔道:“好歹也是个读书人,整日介想这些没正经的。”
章衡笑道:“你送壮阳的东西给我,我能不多想么?”
晚词咬着牙在他臂上拧了一把,甩手便往门外走,却见姚尚书迎面走来,忙在阴影里站住,低头行了一礼,溜过去了。
她耳朵红红的,姚尚书也没看清,走进来见章衡专心致志地坐在桌案后批阅公文,轻轻咳了一声。
章衡抬起头,才发现他似地放下公文,起身让座,道:“部堂有事么?”
姚尚书是来问修改《强盗法》一事,章衡拿出拟好的文书,与他说了半晌,打发他去了。
潘逖杀女的消息不胫而走,这种官宦人家的丑闻最容易在街头巷尾,茶馆酒楼引发热议。这日,刘密和月仙在春柳棚台后上妆,两人背对着背,各朝着一面镜子。几个小旦围在月仙身边,众星捧月一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不像大多数美人恃美而骄,月仙待人和气,会察言观色,来了这两个月,春柳棚男女老少都很喜欢她。
“玉珊姐姐,你听说温国公府的少奶奶被她爹杀了么?”
“有这等事?”月仙骇然色变,手中的画笔顿在眉梢,女孩子们见她不知道,你一句我一句讲给她听。
“别看这潘氏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温国公府的少奶奶,背地里比妓女还浪呢!娘家婆家,但凡齐整些的小厮,她都不放过。她爹就是撞见她和人偷情,气不过,才将她杀了。”
说这话的女孩子声音细细,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
月仙蹙起眉头,道:“深宅大院里到处都是眼睛,要偷情谈何容易?我看潘氏只是个无辜可怜的女子,这些都是外面的人胡乱编排出来的,你们别跟着传。她父亲杀她,无非是怕她守不住寡,坏了自家门风。这种事我在山东见得多了,咱们都是女儿家,不骂那禽兽不如的男人也就罢了,怎么还帮他们说起话来?”
“让他们听见,益发得了意,不把咱们的命当命,将来还不知有多少女儿死在他们手里呢!”
说得众小旦哑口无言,低头摆弄衣袖,她又嫣然一笑,摸了摸那个说潘氏比妓女还浪的小旦的头,道:“好了,我该上台了,你们也去忙罢。”
刘密深以为奇,暗道:不想她一个贫苦人家的女儿能说出这番话,倒有些晚词的品格。晚词小姐脾气,嘴巴不饶人,真叫她来说,怕是要把这帮小丫头说哭了。
“刘大人,你笑什么?”月仙转过身来,看着他的镜子里。
刘密右手持笔画眉,眼中蕴着笑意,唇角微翘,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刚刚说的话很有道理。”
月仙眨了下眼睛,身子前倾,道:“刘大人,你这可是灭男人威风,长女人志气。”
刘密笑道:“男人的威风并不是靠打压女人的志气来体现的。”
月仙怔了怔,见他画好最后一笔,拿起桌上的水纱要勒头,站起身道:“奴帮你罢。”
刘密今晚唱武戏,头要勒得紧,自己动手确实不方便,往常帮他的那个小生今晚没有来,便让月仙来。
月仙接过水纱,先在他脑门上勒出一道漂亮的月亮弯,把眼角眉梢都吊上去,这张脸登时多了几分英气。
月仙低着头,美目流眄,左右端详,幽幽如兰吐息拂在刘密面上。
刘密有些不自在,又不好退让,垂下眼,微笑道:“杨姑娘,你手劲不小。”
月仙忙道:“太紧了么?疼不疼?”
“不疼,正好。”
月仙将水纱缠了一圈绕到他脑后,指尖不经意地碰了下他的耳朵,他偏头一缩,想是怕痒。月仙忍着再摸一下的冲动,固定好水纱,帮他戴上盔帽,联袂上台。
圣意未决,潘逖被软禁在府中,甚是烦闷。将近二更时分,他要沐浴,守在门口的公差叫人送来热水,人都退出去,又把门关上。
潘逖脱了衣裳,坐在浴桶里,恨章衡和范宣恨得牙痒。为了除掉家里这个祸害,他煞费苦心,事情原本做得隐秘,若不是他们,怎会闹到这一步!
热气蒸腾,他渐觉昏昏欲睡,一阵刺痛将他惊醒,嘴里不知何时被塞了一团布,身子软绵绵的,手脚都使不上劲。
这是怎么回事?潘逖呆了片刻,一黑衣人戴着面具,从身后绕到他面前,剪裁合体的劲装显出凹凸有致的身段,这无疑是个女人,她纤细雪白的手中拈着一根寒光闪闪的银针。
她是谁?为何在此?外面的公差呢?潘逖满脸惊疑,眼里流露出恐惧。
“潘大人,你醒了。”月仙放下银针,从桌上拿起一把剃刀,打开在手中转了个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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