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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环将从东市上听到的消息带回家中,郎君,您确定要听外头的传言么?
挑重的说。王瑾晨将手里抱着的手炉放下,端起一碗茶汤轻轻吹拂。
他们说萧家与王家在同一个坊中居住,或许您跟七姑娘早就有了...有了
有什么?
私情。小环低下头。
王瑾晨则是一脸茫然,小环又道:只是因为身份悬殊才错了姻缘,如今不但您的婚事被退了,似乎七姑娘的婚事也成不了了,而且今日一大早...萧安介从神都派人到长安要将七姑娘带回洛阳,而且...那日与您把脉的坐堂医竟散布流言说您被池水冻坏了身子,行不了那什么...小环说着说着,便脸红着低下头,行不了周公之礼。
王瑾晨再次瞪大眼睛,差点连喝下去的茶水都吐了出来,旋即抬手遮掩强憋着咽下,顺了顺胸口道:周公之礼?我...
不会是真的吧?小环一脸错愕,自家郎君可是阿郎的独苗,那坐堂医可是长安城内有名的医者...小奴寻思着反正郎君不喜欢萧六娘,若七姑娘也被退婚,郎君喜欢七姑娘吗?说不定萧少监还能成全了这门婚事呢,
谁说我喜欢七姑娘了。
难道不是?小环瞪着质疑的眸子,那这几日是被娘子令止出门每天都闲不住的向人打听七姑娘的事呢?
王瑾晨将茶碗放下,只觉得心头有些热热的,可又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望着炭盆内然绕的明火苦涩道:喜欢有什么用呢?
小环走到主子榻前缓缓蹲下,郎君若真是喜欢便不要顾及其他,有些东西,不争取才是无望,这是郎君自己说过的话。
见主子不搭话,小环又道:以七姑娘的身份,即便闹出这种事,可只要风头一过,上门求亲的人依旧不会少,郎君可要想仔细了。
王瑾晨低头犹豫了一会儿,落水时绝望一遍又一遍的刺激着她,阿娘在哪儿?
在厨房给郎君您做好吃的呢,今日一大早娘子还亲自去了城郊的园圃里采摘菜蔬。
厨房
紫茄漂浮在水中,杨氏停下摘洗菠薐菜的手拿起一只紫茄,怎么又要回越州了,可是想通了要回到你阿爷身边?
王瑾晨摇摇头,孩儿要参加乡贡。
紫茄从杨氏手中滑落,菜蔬砸向水面所撞击的水花溅到了妇人披在衫裙外侧的绣花半臂上,刚挑出来的井水还有些余温,杨氏扭头皱起眉毛惊吓道:你疯了?
第12章 轻离别
王瑾晨的话几乎让扬氏将整颗心都提起来了,本就是一场假凤虚凰用来骗族人以此满足王哲的虚荣好面子,
儿子寻思着常科考个名次之后做个既无为也无过的庸官,这样一来便不会引起上面的注意,儿子以后会谨小慎微不会连累阿娘的。
杨氏走上前抬起湿漉漉的手摸上王瑾晨的额头,你莫不是那日回来一夜高热将脑子给烧坏了吧?
冰凉的手摸上额头使王瑾晨下意识的抬手将其掰开,阿娘,儿子没事。
我不同意。杨氏背且否决道。
娘。
我不是怕你连累,而是你知道那身公服上系的是什么吗?一根随时可以要了你命的勒索,那大牢里每日进去的官员有多少,无辜获罪斩首的又有多少,覆灭只在朝夕间与君王一句随意的话。
王瑾晨屈膝跪下,儿子不孝,请阿娘原谅儿子的私心。
你与萧家七娘的事...杨氏知道幼时两个孩子关系匪浅。
孩儿...都想起来了。
扬氏低头看着跪地的王瑾晨,遂不安的问道:她知道么?
王瑾晨摇头,七娘不知道,但还记挂着儿时的事,孩儿落水是七娘救得,坐堂医之事恐也是七娘为了让我避开萧若兰做的。
她知道你扬氏被她的话惊住,只觉得生了一段孽缘,你这孩子,莫不是想娶她为妻吧?
王瑾晨没有应答,只是换了种自责的态度,孩儿已经坏了她的名声...
扬氏揪着自己的袖子,如同揪着一颗心,昔日你与萧若兰的婚事是萧少监亲自上门提的,如今以你身子为由遭他退婚,又如何会将嫡出的七姑娘嫁于你?如今的局势,你这样做不是往刀尖上撞么?
并非全为七娘,也想为自己争一口气,除却出身,子嗣便又成为横在情感间的一道天堑,纵使万难,孩儿仍想试试。
七娘是个好孩子,娘一直都知道,可是你与她...杨氏皱起眉头,不过是儿时的戏言罢了,她救你或许只因为你二人自幼相熟,怎么就要说到嫁娶上了呢,不但如此你甚至还要不顾一切的跑去参加常举,你儿时不懂事胡乱许诺人家,现在还要胡闹误人一生么?
是,有些东西孩儿这一辈子也给不了她,可还有东西,是那些个男人永远也给不了的,金无足色,我不相信这个天下有完美,人也好,生活也好。
说着说着杨氏开始自顾自的落泪,满怀愧疚道:都是母亲不好,是母亲害了你一生,还奢望着日后可以瞧见你盛装出嫁的那一日,若是母亲没有带着你随你阿耶回姑苏就好了。
儿时她以兰陵萧氏嫡出姑娘的身份护着我,儿不想做忘恩负义之人,即便不能迎娶,能取得功名护着她也足够了。王瑾晨双手称在地上连连磕头,孩儿知道这样做也许会让王家陷入万劫不复,可孩儿无法安居在宅中眼睁睁看着失去,额头连连磕在厨房的压紧的沙地上,请母亲成全孩儿的自私。
杨氏心疼的蹲下制止,抬着颤抖的手将王瑾晨额头上的细沙拂去,何苦奢望不可能之事呢,女儿家的婚事,可等不到你功成名就。
若什么都不做,毋宁死。王瑾晨决然的回道。
一阵狂风越过长安城的高强在集市上肆虐,收拾行李之前,王瑾晨去了一趟东市,从书画铺子里挑了一些青臒,郎君要买作画的颜料吩咐小奴出来买就好了,婢子撑着伞跟从,这天寒地冻的,郎君身子才刚好些,万一又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王瑾晨仔细的挑着店中带有颜色的矿石,店家则笑眯眯的站在一旁,咱们店中有调好的现成颜色,小郎君可要瞧瞧。
不必了,我就要这几块青臒。婢子将一袋铜钱拿出。
郎君好眼光。店家笑眯眯的清点着,铜板正面刻着开元通宝四个大字,背面则雕刻着星月,除却开元通宝还有一些高宗时期的用隶书所刻的乾封泉宝,皆是铜钱中的上等。
出店回家时途径街边的茶肆,一些闲言碎语便传到了王瑾晨耳中。
今日骑马从春明门进入长安城的是些什么人?
嗨,是太府寺少监的家仆来接她们家七姑娘去洛阳的,前阵子不是闹了一桩丑事么,连私通的名头都出来了,萧公如何还坐得住。
我听说萧王两家同居在一个坊中,那七姑娘与王家的四子自幼相识。
说不定还真有些什么呢,否则一个待嫁的小娘子缘何在寒冬下水救人,说只有朋友之情,我是不大信的。
打伞的婢子皱起黛眉,郎君,小奴去驱赶他们...
算了,王瑾晨摇头,言过其实,但他们说的本也没有错。
年关之际,长安突然飘起了雪花,红梅傲雪,直挺挺的立在萧宅前院中,几片枯叶被风吹落。
等了近半日的家僮走入宅中提醒道: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姑娘的细软可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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