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1 / 2)
父债子还,我便是见不得他好。吴氏满眼憎恶的看着王瑾晨。
吴氏态度转变的极快,且神色慌张似乎有些心虚,紫袍看出了端倪,不对吧,若是仇恨,你为何偏偏要在王瑾晨成年之后动手,又为何偏偏是在他中了解元的这一日?
吴氏听后心中一颤,奴家就是见不得王哲好,他儿子中了解元日后要当官,奴怕他挟私报复,这才心生了歹念。
那你为何要反常的放良婢女?
她父母皆是吴家奴仆,一直忠心侍奉,奴想着她已到待嫁之龄,便念其苦劳将她放良是想让她谋个好人家。
刺史凑到紫袍耳侧小声道:王哲与吴氏的确有过节,吴氏虽然是牙尖嘴利了些,但应该没有胆量做出这些事,除非有人教唆。山阴县令嫡妻吴氏是出了名的跋扈,但也只敢动动嘴皮子。
思来想去,狄怀英只觉得被她放良的婢女十分可疑,以及在衙役说道吴氏小儿子落榜时吴氏眼里有明显的慌张,吴氏,你可以知道受人教唆与主犯罪不相等,若是主犯谋害身有功名的士人,你便要施以黥刑。
吴氏听后吓得瘫软在地,可也只是低头一言不发,紫袍便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招吗?
官人问的话,奴家已经答了,事是我为报复王哲而做的,其他的还有什么可招?
若解元在州府未交名册前出事,诸州培育人才不易,定然会替补一人,吴氏,你可知道一旦冠上罪人之子的名分,便永远的失去了参加贡举的机会。
不懂律法的吴氏当即蒙了神,紫袍继而问道:你可要想仔细了。
吴氏连忙爬上前,哀求道:官人明鉴,奴家是受下人教唆才敢行凶,奴家只是给了钱让其办事,但并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何,这个人奴家也不认识。吴氏指着周典。
所以你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你儿子?紫袍沉声问道。
吴氏哆哆嗦嗦的趴在地上,请官人开恩,此事与奴家小儿无关,他并不知情。
紫袍摸着花白的长须,令郎州试屈居第四,然上州贡人只录前三,趁着州试名次刚出尚未递交名册,你便听信了婢女的话雇凶伤人,你只考虑了自己儿子的前程,却不曾想会落下把柄在其手,她再以此要挟你替她改了贱籍,是也不是?
是奴一时糊涂,听信了下人与那庙里的神仙之言。吴氏后悔莫及的哭诉道。
庙里的神仙之言?
神仙说我儿命里犯冲,近日会遇到相克的灾星,要么拿钱消灾,要么便将灾星彻底铲除。
真是愚蠢!紫袍拍响镇尺,不曾想士族群居的江南一代,淫祠与迷信之风竟然也到达如此地步,就连县令的妻子也被蛊惑,来人,速速去将那名婢女捉拿归案,李刺史。
下官在。
即刻派兵,将淫祠内主事的所有江湖术士捉拿。
喏。
之后经过半日的审讯,才将实情与来龙去脉理清,除了与狄怀英的推测无差,还牵扯出了淫祠,婢女与修建祠、庙的江湖术士勾结,装神弄鬼专门诱骗一些愚昧无知的老妇人,换得钱财后分成,婢女积累钱财给自己购置宅院与田地,而后又怂恿吴氏出钱行凶,好以握住吴氏的把柄胁迫其放自己脱籍从良。
婢女又得知越州刺史李轻舟因即将升迁,定不愿将此事闹大而直接定罪于那名行凶者,若非刚好碰到江南巡抚使狄怀英巡察到越州,恐怕谋划真要成功。
官人开恩,一切罪责由奴家一人承担,与奴之子无关。吴氏招供画押后死死拽住衙役不肯离去,朝紫袍用力的磕着头求饶。
狄怀英叹息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深远,你这样做实则是害子。
奴家知道错了,只求官人开恩。
轮椅上的王瑾晨看到母亲为了儿子磕头求饶便想起了自己的生母杨氏在父亲跟前极尽卑微的求饶,旋即拨动车轮上前,狄巡抚,吴氏爱子心切,且并未有要取我性命之意,所以还请巡抚使网开一面。
从表现上来看,眼前的少年当是迫切希望自己早日登科的,可你的功名?
王瑾晨回道:晚一年罢了,谁也不知道明年春闱是否能够中第,也许晚一年的机遇会更好也说不准呢,届时,我岂不是还要多谢吴娘子么?
紫袍一向嫉恶如仇,对于王瑾晨的大度既感到欣喜却又不赞同,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能有此胸襟,是宰相所欠缺的度量。旋即对吴氏道:本使一向是非分明,你的过错乃是你自己所为,若你儿子真为国家栋梁之才,便不该受你牵连而遭到朝廷摒弃。
报,启禀巡抚,会稽县令送来一封文书。衙役拿着一封书信飞奔入内。
会稽县与山阴县同城而治,一座大宅院里不断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被关在内院房中的年轻人作书生打扮,砸门怒吼道:放我出去,阿爷,我要救我娘。
听着房门内又哀嚎逐渐转为怒火,两个看门的小厮盯着门口的铜锁挑眉道:大娘子的事牵扯到了郎君,阿郎一定会想办法搭救的。
他是狠心之人,他不会的!读书人趴在房门上抬手一遍遍捶打,直到精疲力竭的瘫倒在地,朱漆门上留下了几条明显的指甲划痕。
高县令垂坐在书斋内脸色发青,县尉站在旁侧无奈的躬身劝道:为了少郎君的仕途,县令要早下决心才好,若被划上罪人之子,那么一切就都晚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几十年的恩情却被骨子里的血脉冲的一干二净,高县令长叹一口气后提笔写下休书,大郎二郎早逝,我如今只剩了这一个儿子,就算豁出去这张老脸,也不能让三郎折在妇人手里。
洛阳
长史走后留下了一桌子的见面礼,萧安介返回中堂扶着身子坐下,旋即捂嘴咳嗽了几声。
萧至崇扶着身体每况愈下的父亲,阿爷身体可还要紧?
萧安介摊手,望着名为见面礼实际是聘礼的一桌子珍宝叹道:如此时局,越王与琅琊王突然派司马与长史这样的心腹入洛阳替李温求亲,怕是想借联姻自保。
萧至崇转身走上前,将匣子上放着的金色礼单打开,儿倒是觉得越王李贞并不是真的想要联姻,而是借这个机会入京打探消息。
打探消息?
萧至崇点头,自高宗起,这陪都洛阳就成了天子与天后常居之所,天后欲以此为都,是因为洛阳遍布暗桩与眼线,城中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开天后的眼睛,偷偷摸摸行事一旦被发现便是灭顶之灾,所以不如正大光明的借提亲之机进入京城,如今是天后当政,时局不稳,宗室衰微,这些高宗皇帝的手足每日枕戈待旦,先前的吴国公还只是个宗室旁支都未能幸免,更何况先帝的手足兄长呢,宗室的浑水,咱们兰陵萧氏不能蹚。
作者有话要说:唐代三法司中(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地位最低的是大理寺,大理寺受刑部监督,御史台则直接对皇帝负责有皇帝赋予对于重要官员的专审权力。
祭祀与军事之外,律法也受重视,毕竟治国也需要靠法,所以才有礼法,这几个机构不是谁都阔以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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