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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居越州,尚好。王瑾晨边起边回道。

既令尊尚在,那舍人此身孝服是为何人所穿?

亡妻新丧,讣告已发至诸位同僚家中,御史此言不是明知故问么?

都听见了吧?御史朝众人道,也都亲眼看到了吧。旋即走到王瑾晨跟前,怒指道:你身为大周臣子,生父与君王尚在竟敢服子为父、臣为君丧之斩哀,你将祖宗之法置于何地,上行下效,若朝廷官员人皆如此,那百姓便会纷纷效仿,这天下岂不乱了套?

御史又端着笏板朝皇帝奏请道:陛下,肃正台恳请严惩。

于情于理,亡妻乃我明媒正娶之嫡妻,夫妻本该是患难与共携手一生之人,既然礼法将妻与夫齐平而论,那么如今连丧事丧服都要分个等次,又何谈一个齐字?王瑾晨继而沉声道:难道在诸位士大夫眼里,父亲始终重于怀胎十月游走于鬼门关将你诞下的生母吗?

朝臣们面露难堪,所学之道却让他们在心里支持着御史之言,可又因明堂上端坐的君王而不敢出言指责。

而今是你在不尊礼法,休要在明堂之上混淆视听。御史怒道。

是,所以某这才解释与御史听,可惜御史眼里杀心已起,不肯放过某,还不等御史着急反驳,王瑾晨又朝女皇奏道:陛下,亡妻与臣有恩,可以说是没有亡妻便没有臣之今日,前夜亡妻逝与臣怀,成婚不过一年,连恩情都尚未还清,何况夫妻之恩,她是臣的结发妻子,在臣心中便是臣这一生最为重要之人,若臣死,亡妻服此丧服断无人言,为何臣替亡妻便会引来御史这般不满呢?

刚刚老夫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夫为妻纲,若无父无夫无子,又何以为家,男子建功立业维持家宅,妻替夫戴孝三年,守灵不改嫁应是本分,有何理由...

御史以为家宅的中馈如此好掌,还是觉得女子,无论妻妾,处处都不如己?怒火中烧的人将身侧御史的话打断。

御史昂首不言,哼,老夫可没有这样说过。

那某请问,圣人比之天皇,又如何?

第106章 去职服丧

王瑾晨的问话让诸臣汗颜,气氛忽然变得极为紧张,够了!御座之上一直默不作声的君王突然开口道,不过一件丧服罢了,何以让两位朝廷重臣争得面红耳赤。

陛下,这并非一件丧服,而是五服之礼,流传千年的宗法之制,我等汉人尊周公之礼,维持天下秩序,方有中原一统,百姓安居乐业,礼乱则秩序乱,秩序乱天下岂有安宁?御史仍旧不依不饶。

御史言重了,朕看王卿是对发妻情深意重才会如此,与礼制何干?女皇似乎有意偏袒王瑾晨。

陛下...

再者,朕觉得王卿的做法并不失妥当,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是患难之情,诸卿也都是有家室之人,又何苦为难一个妻子新丧不久的同僚呢?皇帝起身,既然御史以王卿违背礼制替新丧亡妻着斩哀之事上升到宗法礼制,那么朕便与诸卿谈一谈这个宗法。

皇帝负手站在殿陛之上,傲视着文武百僚,天皇驾崩时,朕服斩哀,于大内服丧三年,嗣君如是,朕赖诸臣相助得登大宝,建立大周,今日之洛阳,万邦来朝,脱下衮冕抛开这层身份,朕不过是一妇人,假朕百年之后,朕的子嗣又该用何等之礼服丧?

御史道:国朝以仁孝治理天下,陛下是君...

朕说了,皇嗣乃朕子,不论君臣,只谈母子。

满堂朱紫随起身的皇帝跪坐起,躬立于席座间,对于皇帝问话无一人出声,也无人敢触怒天子的逆鳞。

皇帝见无人应答,又道:诸臣为国效力,无暇于内宅,不知生育之苦,养育之艰,朕也不怪诸位。

很快,便有献媚的臣子上前附和皇帝,皇嗣乃陛下所出,若没有陛下便无皇嗣,又何谈该用什么礼来对待呢,诸位都是有生母嫡母、妻女之人,生育之恩,昊天罔极。自古阴阳便是缺一不可,非要分个轻重,岂不伤了母子情分,因礼失情,也非圣贤之法,更何况大周朝以仁孝治天下。

难得有明白之人,皇帝顺势道,旋即转身走回座上,这为大周朝延续的旧律令,也该变一变了。

陛下...御史望着皇帝的背影抬头欲言。

陛下圣明!自格辅元被诛,肃正大夫一职便空缺,文官队列中肃正台之首叉手打断御史的话。

御史中丞的声音使得朝臣们纷纷附和,陛下圣明。

待清静后,王瑾晨又奏道:陛下,臣还有一请。

言。

臣请送亡妻灵柩归越州王氏祖地,入王氏家庙,服丧去职。

王瑾晨要为妻子服丧去职的请求再次惹怒御史,丁忧去职乃是为父母之丧,自古便没有因妻子亡故而去职之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舍人身为凤阁重臣,兼领要职,不以身作则却屡屡以身试法,是何故?

王瑾晨不予理会,松开手朝皇帝跪伏道:恳请陛下应允。

陛下,朝廷百官辅佐君王治理天下,皆有所职,一官任命,乃经过天官考绩与铨注,天命不可知,丧病难料,若人人都如王舍人这般去职,那朝廷所空缺的公务无人及时替补,以己之私...这次,学聪明的御史不再直言五服宗法而去触怒皇帝。

怎就是以己之私了?问百官,是否人人皆为功名利禄争得头破血流,恐怕连御史自己心里都不愿丁忧吧。王瑾晨反驳道。

生死之事难料,忠孝不能两全,我身为人臣,为的是陛下的江山社稷与黎民百姓的安宁,既然食君俸禄,自然不能有负国家与君王。

王瑾晨突然冷笑一声,直言道:方才还口口声声以仁孝治理天下,御史当真忠心不二,不孝之人何来忠心?对生养的双亲都如此,何况外姓之人,所谓忠心,恐也是利益驱使。

你...绕来绕去似乎被人绕进了圈中,旋即拿着笏板跪伏道:陛下,臣...

好了。皇帝打断道,御史在朝也不少年了,怎与一个小辈这般过不去呢?

陛下,臣...

卿且回席吧,此事作罢,不用再议了。

御史拿着笏板从地上爬起,侧头冷了一眼王瑾晨,哼。而后回到文官之列,对肃正台中唯一一个穿绯色公服的官员叹了一口气,下官无能...

目的达成,御史辛苦了。绯袍依旧端着笏板微眯双眼,似乎对这口舌之争的胜败并不在意。

中丞?口水说干的御史楞在原地,,那下官与其之争...

嘘。绯袍比着手势,旋即深沉的看向御座,一切,尽在天心掌控之中。

御史回列之后王瑾晨仍长跪不起,皇帝低头瞧了一眼,挥手道:便依你所请,但御史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你二人之争便折中一下,朕许你去职一年为妻守孝,天官再从翰林院另选人入凤阁接掌制诰。

天官领旨。

谢陛下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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