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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瑾晨这才返回起草的案桌上,先前的墨差不多已经干涸。
皇帝深沉的盯着脚下的炭火,密信早已化成灰烬,有人密奏皇嗣不轨,表面恭敬,然心中早生反叛。
研墨的手顿住,王瑾晨不敢多言,也不敢替任何人说话,皇帝将视线转向提起草诏的年轻官员,朕年事已高,若大臣拥立,政变逼宫亦不是不可能,然他是皇嗣,朕不可能刑讯逼供,拟旨让御史中丞推鞫东宫属官。
喏。王瑾晨稍作迟疑,但很快便按照皇帝的吩咐草拟起了诏书。
皇帝又道:卿与之一同吧,协从御史中丞共审,作为调入秋官的第一案。
听到皇帝这句话后,王瑾晨盯着桌案上的草诏不敢抬头,内臣所呈告密的内容她便猜到了一二。
旋即起身跪伏,臣,遵旨。
东宫
圣旨下达还不到一刻钟,来俊臣便与王瑾晨带着禁卫将东宫属官以及侍奉皇嗣的左右内人悉数带走。
五品升迁至正四品,公服由稍浅的红色变成深绯色,位于御史中丞来俊臣之上。
王舍人,哦不,该改口唤您王侍郎。来俊臣抱着拳头拱手,笑眯眯道:侍郎升迁之喜就迎来审讯东宫这样重的案子,可见圣人器重。
储君在东宫,这天下应该不会有人觉得审讯储君是美差吧?王瑾晨冷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今朝天心莫测,日后之事,谁能说得准呢。来俊臣仍旧眯笑着双眼,王侍郎虽然官阶高于下官,然圣旨说的只是协从,一会儿审讯,王侍郎就做个见证人,王侍郎是读书人,拷问犯人这种事就交由下官这等粗人来做吧。
奉劝来中丞一句,凡事留一线,不要做的太绝,否则
国朝被民间称为酷吏的远不止这几人,但有几人是能一直受圣人荣宠的呢?前有周兴后有来子珣,虽皆不是死罪,然流放致死又与死罪何异?来俊臣止住朝东宫前行的步伐,回头道:还记得下官之前与王侍郎说的话么?今日你我可令受审之人人头落地,明日上位者便可以此为错而令你身首异处,陛下的疑心,是连亲子都不信任,王侍郎,如今您与下官所处的地位,是一样的。
王侍郎总说别人做得太绝,可是自己呢?来俊臣转过身,意味深长的盯着王瑾晨,正月十四,相府二公子大婚,当夜却意外死在了婚房中,此事闹得满城风雨,人人皆道新妇克夫,可在下官眼里,果真就如此吗?
王瑾晨不慌不忙的跟上去,回笑道:来中丞洞悉一切,自然比寻常百姓要深思熟虑得多。
天授年间,王侍郎替亡妻去职守孝,可谓轰动一时,如今满城只知道侍郎对亡故的嫡妻用情至深,而早已忘却了当年长安闹得沸沸扬扬之事,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来俊臣半睁着本就不大的双眼,在下官眼中便显得太过刻意,岂能叫人不生疑心呢?
此外,来俊臣又道,下官刚与凤阁的宰相生有无法化解的嫌隙,而御史与宰相一向是对立面,若王侍郎想来个栽赃嫁祸亦不是不可能。
望着不言语却脸色依旧平静的人来俊臣再次发笑,除却君上,下官从不惧任何人,王侍郎不妨猜猜,吾与相公,孰赢?
论聪慧、资历、声望,我皆不及来中丞,因此并不知晓输赢,然这臣子相争,其胜负,王瑾晨松开手朝东宫走去,当取决于君上。
来俊臣转身跟上,此时的东宫早已被禁军团团围住,郎将将东宫属官悉数抓至庭院捆绑起,而皇嗣与妃嫔及皇孙们却躲在房中不敢出来。
庭院里有内臣与宫人以及属官的哭喊与求饶声,臣是冤枉的。
殿下救臣。
殿下,臣家中还有妻儿与母亲。
声音一遍一遍传入房间内,而东宫正主却缩在一角瑟瑟发抖,眼里充满了害怕,李旦的妾室们将几个未成年的孩子紧紧拉扯住。
禁卫过来抓的都是父亲的亲从,可见圣命针对的是父亲,父亲为何不出去自辩?长子李成器候在李旦身侧不解的问道。
第三子从孺人豆卢氏怀中挣脱,三郎。豆卢氏无奈只得跟随着走到李旦身旁,旋即牵住他的小手,殿下,那些禁卫?
李旦长叹了一口气,大郎说得没错,那些人的确是奔着我来的。
咚咚!
忽然门响,李旦的近从皆被抓走遂无人通报,殿下是否在殿中?下官是肃政台御史中丞。
扎着两个总角的孩子将手从豆卢氏手中抽出,快步跑到门口,而殿门恰好在此时被人从外用力推开。
三郎!豆卢氏大惊。
来俊臣跨入殿内,瞧见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趴在地上,但并没有要上前搀扶的举动,而是看见李旦后径直朝其走去,下官来俊臣,见过殿下。
奉命督办此案的并不只有来俊臣一人,候思止在外看守,跟随入内的是王瑾晨,注意到被门推倒的孩子之后便迈步上前弓腰扶了一把。
豆卢氏听闻过王瑾晨,曾在春宴上瞧过,又见公服颜色遂上前福身,三郎不懂事,多谢官人相扶。
王瑾晨拱手,豆卢孺人客气了。
第130章 东宫之危
王瑾晨是与来俊臣一同出现在东宫,长子见来俊臣上前便护在父亲的身前,中丞抓了东宫的人难道连我父亲也要一起带走吗?
寿春郡王多虑了,殿下是皇嗣,虽无册封,却是满朝文武公认的储贰,下官怎敢无诏僭越,以下犯上呢。来俊臣上前,朝李旦拱手,殿下,下官入殿只是想告诉殿下,东宫今日有此难乃是有人告密圣人,至于是何人,下官也不得而知,圣人有诏,下官不敢违,还请殿下海涵。
寿春王盯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来俊臣很是不屑,害怕长子冲动胡乱说话的李旦连忙将其拉扯至身后,朝眼前的红袍卑躬道:中丞是大周臣子,听命于圣人,尊诏行事,我明白的。
殿下明白就好。来俊臣笑眯眯道。
李旦盯着来俊臣那副笑里藏刀的嘴脸,旋即又看向身后的跟随的绯袍,大着胆子道:那些东宫属官跟随了我十余年,从王府到东宫,他们都是出身微寒穷苦孩子,还望中丞垂帘与慈悲。尽管李旦知道这样的言语对于一个杀人如麻的酷吏来说毫无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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