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435节(2 / 2)
第495章 户庭无闲慢流年
珍卿在海大上课的第一个学时, 便作了一个引古论今的主旨演讲,既是对中文系学生学习目标的提示,也是对自身学术事业的意义归结。第二学时也主要跟在场师生互动, 课堂气氛亦空前热烈。
上课前进入课堂已似跋山涉水,结束时若非保镖跟校领导帮忙, 怕被挤得衣散发乱也不得脱身。还有个扛着摄像机的人死命乱挤, 原在珍卿身边的三哥也被挤散。
珍卿就像又从母胎出生一遍, 被别人生拽着自己也费了牛劲, 从人群里脱出来气都喘不匀。一样狼狈的海大校领导们, 勉强肃静下来还说请珍卿夫妇吃饭,珍卿叫保镖们快把三哥救出来。至于校领导们的午饭约请,珍卿完全没有心思搭对, 眼见是海大的午饭时分,这人山人海的架势比上课前还吓人。珍卿见三哥被保镖孟荣贵强拽出来,仓促地彭校长跟张元义主任等道了再见, 就被保镖们簇拥上车一溜烟走了。
他们见车子出了校园才松口气, 三哥紧紧攥着珍卿的手, 怔忪良久才连连失笑,惊魂未定地低低呢喃:“真是闻所未闻!”又过了一会, 三哥才哭笑不得地解释说, 他简直像陷进人群的旋涡,那身不由己的感觉太滑稽了。
珍卿给三哥抚平被挤乱的短发, 发现他西装扣子挤掉了一颗, 三哥摸着珍卿被挤脱的发辫, 理一理她被挤歪的裙子襟扣, 心有余悸地长叹一声说:“这可怎么办?若校方一直不能维持秩序, 我不能放心再叫你去。”珍卿把脑袋怼在他胸膛上, 慢慢地深呼吸着平复精神。不歇气地讲了两小时的话,珍卿感到元气严重告急,跟三哥说回家要大吃一顿,吃完最好能睡一下午。
回到谢公馆,三哥才说后脑勺上有点疼,才知三哥在闻知楼被旁边人的摄像机磕了下,珍卿抱着他的脑袋检查半天,只是起了一个小小的包,叫医生来检查也说没有事。可珍卿想他在德国也是脑袋受伤,心疼自责得都不想去海大了。
珍卿一行慌忙离了海大校园,之后闻知楼内外还有一阵骚乱呢。今天一早易先生尚未到校园时,学校电影放映队的人说弄个摄像机来,纪录易先生任教海大的头次亮相,结果摄像机弄来折腾半天充不上电。等充上电他们扛着摄像机来,易先生教室的外廊挤得捱山顶四,水泼难入,终于在学校领导的应许下,挤出个缝子容他们进教室拍摄,没拍到半个钟头易先生就下课要离开了。负责录像的人眼见有负众望,又急又怕恨不得以头抢地,只好使出吃奶的劲狂推乱挤,除了误伤三哥还误伤到其他人呢……
易先生一个大课时的演讲完毕,闻知楼教室内许多学生意犹未尽,留下来议论易先生今天的高论。有带本子全程记录演讲内容的,此时就成众人眼里的香饽饽。人人争着跟这类同学嘱咐交代,整理好易先生讲稿让他们抄录一份。
校内外的报纸也派了不少记者蹲守,但教室内外人挤人连放本子的空间都没有,遑论在捱三顶四的环境中写字。再是大报馆来的资深记者,也得跟有座位的学生党讨要演讲稿,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给你。
眼见快误了食堂的午饭时间,那些手握讲稿的学生陆续离开,其他讨要讲稿的也挤挤蹭蹭朝外走,一边商议着抄写谁的手录稿子。中文系的人说董时吟学过速记,肯定是她做的记录最全最好,外系外校的纷纷打听哪个是董时吟,有个男学生朝楼下一指,说下面正下台阶的短发女生就是了。
中文系的大一女学生董时吟,正琢磨先不吃饭把讲稿整理出来,就见闻知楼南边的一棵树荫下,系主任助理兼助教的钱缤,正跟校报的记者庞林说话。那庞林做的易先生演讲记录不齐全,正垂头丧气地跟钱助教求助。钱助教见董时吟出来连忙叫她过去,问她有没有把易先生讲稿全录下,听董时吟说记得大差不差但须整理,钱助教就叫她整理好给庞林一份。
看着四周蠢蠢欲动的校外记者,钱助教意味深长地嘱咐董时吟:“记住,别人要演讲稿明日再给他。校长跟主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请动易先生来学校教一门课,外面人想捡现成的怎么行?小董,庞林,咱们海宁国立大学的校报,必须是易先生入校演讲的首发,其他报纸要转载由他们明天转载,哼!”
董时吟被外国语系的男朋友接走。校报记者庞林诧异地问钱助教,不说她跟易先生一块办《新女性报》,这样的关系还怕要不到稿子吗?若跟易先生要演讲稿子,由易先生再润色一番指定比现场稿还好。钱助教恨铁不成钢地锤他一拳,说易先生无一日不在忙碌,些许小事烦劳人家做什么!
珍卿在家吃完午饭才致电海大,跟彭校长和张主任等人道歉,说没料到结束了人却比之前多,当时仓促离开实感失礼抱歉,请先生们勿要怪罪,又请张先生向她的助教致歉,今天未及正式认识就仓促离开。这些校领导比珍卿还客气自责,说是他们没有做好协调组织工作,让易先生和陆先生受到大惊吓。并特意说明将拟一条细则严管考勤,若学生再像这次一样公然逃课聚集,不但要记过还要扣学分,双管齐下定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珍卿听年长她许多的海大领导,低声下气地致歉并说明解决办法,原本还想说三哥被砸到的事,也讪讪地不好意思讲了。三哥一直在旁边听她讲电话,见她且言且笑地挂掉电话,揪着她圆润的脸庞戏谑道:“不说要给我讨还公道吗?我看你跟对面比赛着讲客气,人家一软语笑面,你比人家更软语笑面?易先生在讲坛上雄辩滔滔,气势无伦,此时怎么一点发挥不出来了?你这样一客气完毕,可再没人给我讨公道了。”
珍卿闻言懊恼地做了个鬼脸,趴在三哥怀里哼哼唧唧的,说她这人受得了横眉冷对,挡得住虚情假意,就怕别人对她真心实地好,一旦真心实意她也就软和了。
珍卿又趴在三哥身上,伸着四脚乱弹乱摆一阵,发泄没给三哥“讨到公道”的窘迫感”。她在外面还常常端住大人样,在三哥面前时而成熟时而幼稚,陆浩云作为爱管控人的丈夫,其实觉得很受用,没给他“讨回公道”自然不会怪啦。
这天傍晚,海宁国立大学校报的文艺副刊,全篇登载易宣元先生演讲的《文学改造时代之我见》,阖校师生购阅校报的热情空前高涨。翌日,海宁各大早报也争相刊载此文,一大早听大街小巷报摊子兜揽客人,嘴里的广告词都大同小异:“易宣元先生海大讲学第一课,文学艺术跟理工机电一样重要”“易宣元先生海大谈文科与理科,认为文艺系一切学科之母……”
文理之争是学界坊间争论许久的话题,附和易先生论调者自是大有人在,也有见识愚陋或居心叵测之人,对易先生的演讲断章取义乱行攻讦,或者偷换概念离题万里。珍卿那篇演讲主要是给学生定心的,无意跟学界坊间的人打嘴仗。所以,无论她的演讲掀起多大的话题浪潮,她都是“他强由他强,轻风拂山岗”,无意加入哪一方的唇枪笔战。
不过谢公馆的访客跟来电太多,珍卿第二日便跑到蜀州路杜宅办公。要给梁州文理大学做名著朗读留声片,珍卿已经开始前期的整体策划工作,同时考量好需要配备的人员。
这一天,珍卿先排出项目的灌制顺序:应该先灌学习语言最重要的国际音标,这个留声片她一人就能搞定。接着灌莎士比亚的悲剧、喜剧,三哥的口语上佳可以帮些忙,还需要至少两个英式口语的男女,以备不时之须。德法名著的标准朗读员虽然难找,以珍卿的人脉花点功夫也能找,拉丁语和希腊语人材太稀缺,珍卿不能一人做完所有功夫。
中午她也没有回谢公馆吃饭,还是胖妈和秦姨给大家送饭。午后四姐忽然打电话来,说灌英语和法语她能帮忙。珍卿晓得四姐两门口语都不错,但她学问真的算不上扎实,而且她公司的事情太忙碌,性格也常娇气任性,她想做朗读员不外像在法国作音乐唱片,生活无聊想寻点乐事,这点乐事能让她拿出去说嘴出风头就更好。珍卿可以理解她的心理,但还是不愿叫她掺和进来,便叫她专心忙自己的公事吧。
四姐不可置信地质问珍卿:“我毛遂自荐不收你薪水,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嗷!”
珍卿也不客气地哼哼两声:“四小姐,你晓得我在担心什么,我说用你倒容易,你开始有股热乎劲还好啊,若是事情办到关键的时刻,你自己的工作也忙累,你那又懒又娇的脾气上来,或是不好好听人指挥,或是撂挑子不干了,那所有人都叫你晾住了哦。”
经过珍卿一番无意的激将,四姐当着一家人签军令状,保证一定按照杜总指挥的安排,就算再烦再难,将勤补拙也把名著读熟练,不管多苦多累,动心忍性也一定坚持到底。之后几天珍卿还是忙活自己的事情,三哥、四姐都开始狂读名著。
之后珍卿除了到海大上课,闲时便到蜀州路杜宅工作,把教学留声片的策划先做出来,三哥拿到兴华教育基金会讨论,由基金会的人们商议怎么给经费,怎么找珍卿需要的朗读人员。
礼拜三和礼拜五再到海大上课,课内外的秩序比第一次好了很多,不过来听课的人还是比正常多。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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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不忧生计忧世气
礼拜三和礼拜五再到海大上课, 课内外的秩序比第一次好了很多,不过来听课的人还是比正常多。
礼拜五这天中午,三哥从海宁大学接珍卿回家, 才知东方图书馆的葛馆长来了。秦姨悄悄告诉他们说,这葛馆长来了有俩钟头, 莫名一派愁头烦恼的, 在沙发上坐下就没起来过, 既不喝水也不去解手。
珍卿和三哥都晓得葛馆长为何而来。商事印书馆旗下的东方图书馆, 是印书馆历代学人苦心孤诣之作, 它的建立就是为了让学者们在乱世之中搜罗古籍、修复残卷。不过乱世时节世人心浮气躁,除了像杜教授和珍卿这种学者,有条件、有兴趣、有能力研究古籍的去借书, 东方图书馆长年都是门庭冷落。
该图书馆原来的总经理邹大成,是珍卿启明校长梁士茵先生知交,也是跟梁先生一样叱咤过风云的学界前辈。供职商事印书馆的彭寿曾叔叔曾说起过, 人称“学界八爪鱼”的邹先生在世时会挣钱, 东方图书馆再门庭冷落也能维持。可是邹大成先生一去, 书生葛馆长成了图书馆的顶梁柱,一个常年埋首故纸堆的学究, 哪有那么多筹集经费的把戏?图书馆经费多依赖商事印书馆的财政支出, 那点财政支出不够用了咋办?葛馆长只好顶着老脸到处卖惨求人。
其实这葛馆长真是一个有心人,他发现平京博物院移国宝南下后, 也有心将图书馆中珍贵古籍收存好, 最好能够分批放到妥当的地方储存。所以从两年前开始, 她就到商事印书馆本部申请经费, 但是一直未果, 后来到处求爷拜奶弄来一点钱。可每回弄来的钱一到东方图书馆, 经常是说没就没了,给他捐钱的人都怀疑他中饱私囊了。
怎么说呢,这其中涉及到古籍保护问题。东方图书馆各处搜罗来的经卷古籍,很多都是纸质松碎、风化发黄,稍一翻检整个书籍都会皲裂开,更别说随便堆叠起来长途运输。所以,葛馆长他们那些修复古籍的职业人士,商议的办法是先修复脆弱的经籍,免得搬移过程中造成不能恢复的损伤。所以葛馆长从外面筹集来的钱,几乎全用在修复古籍一项上,而且图书馆那些学究工作效率极低,成果小得让捐赠者想撞墙——当然,珍卿觉得这也可以理解,修复古籍是得像绣花一样,进一步猜想,他们大约觉得东洋人占不了海宁,做事也就急迫不起来。
而葛馆长痛苦地反思之后,觉得他们原来是本末倒置了,应将品相尚好的古籍先作简单修复,然后高效率地打包南移一部分,免得真遇乱子一并损失干净。他们调整工作策略之后,对于品相尚好的古籍简单修复加谨慎包装,需要的经费和人力并不比从前少啊。有心支持文化事业的阔人们,现在遇见葛馆长都害怕得想绕道啊,暗地说他是只进不出的貔貅,那么多经费不晓得花到哪去了。
珍卿和杜教授这些研究中国文化的,一直是东方图书馆的终实用户,当然能体谅葛馆长一片苦心,但珍卿觉得他们工作方式有问题。而且他们的钱也都是有安排的。珍卿《我和我的祖父》的先期版税,捐这里用那里都已经花光了。这个葛馆长化缘的金额未免太大,真是不挣钱不知钱来得有多难,所以他们现在也不可能砸锅卖铁去满足他。
其实,珍卿和三哥已替葛馆长挪凑了一些钱,目前凑得不够多有点拿不出手,又怕拿太多叫人觉得他们是冤大头,以后没完没了的——最近颇有人觉得谢公馆就是冤大头——所以此番,便再次叫葛馆长失望而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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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礼拜开始在海宁国大上课,校领导们对珍卿客套周至不说,连从前在《新女性报》共事的钱缤,也作为中文系的教师和官员,一反常态方方面面给珍卿行方便,珍卿应该算适应了海大的教学,也要准备下礼拜到艺专上课了。
周末到了,珍卿在艺大开讲素描课之前,又去慕先生那继续请教如何给艺术生上课。到了中古文艺书馆,教学经验丰富的唐人礼师兄也在,便跟慕先生一块给珍卿传授经验。
讲了没有多大一会儿,慕江南先生给艺专打个电话,叫协助唐师兄处理教务还管慕先生杂事的朱书琴学姐过来,一通电话讲了老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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