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460节(1 / 2)
我实在想不通智美会爱上廖某人,廖某人那样寡淡无波的一张冷面,对着智美也常常没有一点笑意。智美怎么受得了这个无聊的闷子,还能容忍他给她倒水夹菜拿衣裳,是智美有意纵容他的放肆吗?
我半年之内瘦了二十磅,这样的感情实在太折磨我。当我决定做个不战而逃的人,便考取了赴法国的公费留学生。
其时正有个不知是喜是悲的消息:易先生访问过社会党所在的熊陵,在那遇见我失踪许久的姑姑乐嫣。我姑姑嫁给一位社会党的军官,设若两党抗战后建立联合政府,我也算是政府高官的子侄了,配智美就更不必自轻了。可惜我在政治上再幼稚,也觉得处在穷山恶水的社会党,不会被势力庞大的公民党放在眼里。
出国之前我再次回家省亲,跟父母说了姑姑是社会党的事,父母自然比我更不懂政治,一面惊喜于自己的胞妹尚在人世,一面又觉得跟着社会党做事,将来怕是连累他们家都没下场。这时抗战已经接近尾声,父母在商议迁回原籍的事,为此事惶惶然一阵只好罢了。
临行前与同宿舍的葛健大吵一架,只因他们拿易先生一家开玩笑。我就党派立场同他争得面红耳赤、歇斯底里,荀健跟他民青团的人很轻蔑的样子看我。作为学生自治委员会的巡视人员,郭寿康撞见此景就将我拉走了。
我跟郭寿康讨论起党派的问题,聪明细腻的郭寿康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起了s国的小说《第四十一》,讲的是一对信仰相背的男女,男性作为囚犯被女方押运,中途遭遇海难只有这对男女得生,他们在荒芜人烟的孤岛上相爱了。后来男囚犯的同党找到这荒岛,他狂喜地冲向他的同党,女看守恨恨枪杀了她的心爱之人,这是她杀死的第四十一个人。
郭寿康借这个故事表达了观点,我想若是公民党和社会党水火难容,我们家这样情形真前途难料,我想最好以后能在法国立足,真到两党内战可以接父母躲出去。
三十年后我听智美谈起才知道,原来她的爱人廖汉麒,最初就是梁团大社会党地下人员的负责人,郭寿康这时候已秘密加入社会党。而智美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但她正在了解社会党的主义,碍于种种原因这时候倒没有加入。他们三人在两党内战的时期,还曾经在海宁等城市参与过惊心动魄的谍战,我听他们讲起这些事的时候,已经老到想不起我这时在想什么了。
国家的抗战在向好的方向进行,我的心却成了痛苦的废墟。我带着忧郁的心情出国时,觉得若生内战姑姑、姑父难以幸免。没着实想不到以后学成归来,姑姑跟姑父倒成了我们家的靠山石,连易先生一家也未必没有靠过他们。
以后我还受了一些□□,靠着独属于我的精神自由之境才撑下来,而易先生一家着实得道多助,凡有阴险小人要针对他们一家,总有上下人物帮助他们消弭祸患。
也许我还是修炼得不到家,易先生一家从来与人为善,也绝不在任何场合对政治信口开河,而我有时候狂妄得管不住的嘴,难免是自得其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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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涣洁自述:
抗战最后几年,公民党嫉恨易先生家亲附社会党,曾命特务猖狂炮制假新闻,言说易先生一家预备举家移民美国,并说其在美国数个省份皆有置产,近来还有美国的华侨华人,拟大办迎接他们的欢迎会……又言易先生家沽名钓誉邀买人心,在此名利双收之际却欲弃国离乡,背弃她尚笼罩在战争深霾中的母国……
假新闻一出社会各界群情义愤,挺身而出发正义之声者不可胜数。大家历数易先生一家自抗战起,为国家军政教育、民生医疗投入之钱力、人力、物力……连老百姓亦言造谣者寡廉鲜耻,通通该下到十八层地狱里去……
易先生夫妇所以辞去梁团大事务,一则杜家太爷逝世后他们哀毁难制,而其长子疾恙不断需要精心照料;二是梁团大内宵小兴风作浪,先有唐德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锲而不舍地对易先生施行死缠烂打,又有民青团小人写匿名信告状,言易先生为人师表又是人妇,却行为不俭勾引自己学生;而陆先生也被机械系一女学生纠缠,同样被别有用心之辈造谣抹黑……
对两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学生,梁团大评议会与学生自治会都提议,应当对二生施以除名处罚。杜、陆二先生何等雅量高致,言道一个家庭养出大学生不容易,不便因他们年少无知就毁人前程,于是他们这无辜者反倒退步抽身,主动从梁团大离开去隐居治学。
纠缠易先生之唐德佑后来退学,听闻回到家乡继承祖业去了。而纠缠陆先生之女学生,从梁团大顺利完成学业后,公费留学美国深造又在彼邦定居。并不似公民党编造之无稽传言,道此二人被易、陆二先生迫害死了。
二位先生飘然离开梁团大后,携儿女隐居于梁州风景如画的龙山治学。
易先生曾对我们子侄辈言及,她计划发掘中华文化中的精粹部分,先借其来滋养中国青年的智慧;她还有一些古诗文的翻译计划,还计划做一本《中国文艺名品索引》,叵耐入梁州后终年教务、庶务缠身,这些学术计划几乎都搁置下来。易先生自言而今宜先修身养性,继而潜心治学。陆先生亦言少年其实不爱庶务,曾对诗词、音乐极富热情,现下正可却步抽身才可钻研这一兴趣。
龙山有一民族文化书院在,其间多有易先生、陆先生的旧交——曾在江州行工读实验学校的宫以麟先生,他入西南后曾在蜀地继续工读实验,而后恶见时局即更遁入山林治学。还有在美国学从名师的社会学家佘忠达,佘先生这时在龙山进行田野调查,研究少数民族的婚姻、语言等。亦有同样厌恶梁团大□□的文史教授吴寿鹃。
易、陆二位先生携儿带女,在龙山与世隔绝的仙境幽居,平日里与众高士坐谈辩论,开门即是巍峨壮丽的放青山,推窗又是秀丽绝俗的翡翠海,时游滨海山川,而入民俗腹地。
易、陆二先生初时为天下奔走,为时局焦心,偶得时机可供其修身养性、潜心治学,却被狼心狗肺之辈诬指背弃国民,着实可鄙可耻。
易先生一家亦非沽名钓誉、邀买名声,他们一家确凿为贫苦百姓做了不少实事。他们一家从来怜贫惜弱,资助贫困不惜财力。别事不言,只言我本人亲力亲见之事。
当年梁团大为培养学生自力,宿舍和食堂都是学生自治的。我们女学生虽不到食堂采购,我兄长涣贤却常常轮流做采购,因此我也知道食堂的人事。食堂工人每天从凌晨做到深夜,一个人做着两三个人的劳力,一个月只拿十块钱的薪水,但在食堂做工一日三餐有着落,多少穷苦人削尖脑袋也要进来。
一个叫温三冬的食堂工人,因天天做工太拼命眼睛熬虚了,一天夜里下工回家不慎跌到坑里,摔断了腿要失去工作还要举债看病,他怕拖累家人,夜里悄悄爬到河边上要自杀……
涣贤那帮男学生知道这种惨况,帮忙给他们凑点钱去治腿伤,可是温三冬的工作被人顶了,他后续养伤和以后养家还是难题。易先生获悉后便到赈济会给他申请了失业救济。
此后先生又对我们感叹生民多艰,她随后又捐出十万书画润例,同谢如松女士义赈会与方清平先生慈济会一道,为突遭变故的劳动者提供紧急救济,不致令尚能温饱的劳动人家,因突发变故全家人衣食难继,既而误入歧途变成盗贼强梁,抑或被迫沦为乞丐或娼妓。
易先生一家之高风亮节,几乎舍阖家之财而行善济世保民,非是贪如虎狼、浊如粪秽者可比,岂容宵小之辈诬言毁谤?
……凡我与同学亲历亲见之事,何止这一二三四件呢?不言社会上头,只校内得易先生夫妇物质资助、精神指导者,又何止外文、中文、艺术三系?易先生夫妇德艺双馨、智才兼备,凡得与其交际一二者莫不如沐春风。岂是“沽名钓誉,邀买人心可以诬指”?
谢公馆当日携带南下的家业,实已在各方事业中消耗罄尽,又如何有旁人污蔑的借募款做慈善成就富可敌国?
易先生与陆先生避世两年,当我幼兄涣贤与易先生侄孙女佩华结婚,二先生才携保堂、福妮回城。
佩华家中母亲长姐不省事,一心想拿佩华去攀高附贵,指望能保他家一生无忧。而佩华外柔内刚、心地善良,夹在母亲与主见中颇痛苦,还是易先生侄孙玉瑚相求。
易先生才以长辈身份干涉此事,请谢女士、吴女士引荐才俊,而佩华清高自重、性情内向,不惯与擅长社交的世家子交际,反倒我幼兄涣贤那时忧国忧己,性情持重内敛了不少,又喜欢佩华理智坚韧、处世圆润,后来他们的事就水到渠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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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佩华自述:
抗战胜利之后,我长兄玉琏随银行先行北迁。大房堂兄玉珪、玉瑛跟我二哥玉瑚,率领近一百号的杜家男女老少,跟杨家一众长辈踏上漫漫回乡路。
除了大队人马跟行李家当,还有杨、杜两家在南迁间丧的人口的棺木,包括杜家辈分最高的太爷和杨家太姑奶奶。
而三房以身殉国的玉琦堂哥,只由我们将他的遗物从梁州带回,以后为他在祖茔立一个衣冠冢。抗战胜利的前两年,玉琦堂哥驾着飞机跟敌人同归于尽,梁州团结大学和美国航校都办追悼会,杜、杨二族人对着玉琦堂哥的假棺,每个人都洒了斑斑点点的泪,表达了对东洋侵者的切齿痛恨,他永远是我们杜、杨两家人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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