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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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说:“那你就喊一声斩立决!”

“千万不要啊!金拾饶命!”台上跪着的囚犯又哀求起来。

我凛然严肃地高喊道:“斩立决!”

那肩上扛刀的武生打扮的蒙面男人早立于一旁候着了。闻得我这一声喊,两手攥住刀柄,将明晃晃的大刀高举起来,猛地往下一劈。喀嚓一声清脆。竟然真的将囚犯的脑袋砍下来了。顿时一股血朝我直喷过来,我躲闪不及,被浇淋了一头一身。血还是热乎乎的,味道很腥。

而那囚犯的头颅骨碌碌从台子上滚落下来。无首之躯歪倒下了。

我处于懵然的状态很久,慢慢地反应了过来,低头看脚下囚犯的头颅。上面依然罩着布袋。我再抬头看台子上,躺在地上的无首之躯一动不动,自颈断处还汩汩地流着血液。几个唱戏之人正目光灼灼地紧盯着我。

旁边的陌生人说:“要刹戏(收戏)了!”

我禁不住颤声问:“是不是真的杀人了?”

没有人正面回答我。

陌生人指着台子上的几个唱戏之人,说:“他们几个今天过来并不是完全为了唱戏给你听,他们还有东西要交给你!”

不算已被砍头的囚犯,台子上具体共有五个人。三男两女。他们每人递给了我一个用绸缎做成的袖珍袋子。五只绸缎袋子具有不同颜色,上面写着编号:一二三四五。然后他们就将无首之躯和大刀装进箱子里,由其中两人抬着箱子,下了水泥台子,匆匆忙忙地穿过胡同子离去了。

胡同子两头都有出口,南北通。出了胡同南口再直走就是大水坑,北口通着大街。我和陌生人就是从胡同北口进来的。但五个唱戏之人却是顺着胡同一直向南去了。

我认为他们忘了收拾一个“道具”:就是正位于我脚下的那颗用布袋罩着的,囚犯的头颅。

陌生人对我说:“这五只锦囊,你要依照上面的序号逐个打开!每隔一个月打开一只!”不待我再说什么,他也顺着胡同急急忙忙的向南走掉了。我没有想去追,而是看着脚下那颗囚犯的头颅。

长长的胡同里回归于一阵寂静。突然响起一声虫鸣。渐渐的,越来越多的虫子叫唤起来,此起彼伏,好不热闹。这才是夏夜应有的景派。好像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我终于鼓起莫大的勇气,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那颗头颅。颤抖着双手打开了罩在上面的湿漉漉的布袋。见到了一张上面布有烧伤疤痕的老脸,很是熟悉。可不正是高祖奶奶胡世珍的那张脸。只是,这张脸上眼部的厚厚的疤痕被割开了,露出一双令人感到十分枯涩的眼珠子。藉着皎洁的月光看,一双眼珠子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鬼使神差的,我竟然抱着这颗头颅回家了。路过一颗大树下时,有一群村民正围聚在一起乘凉拉呱。我的父母也在其中。母亲冲我喊:“拾儿,你手上抱的是啥?”我说:“刚才有人唱戏,你们没听见?”

“哪儿有人唱戏了?”

“就在东边的那条胡同里,俺二庆叔家的屋墙根下面!”

众人发起一阵哄笑,说我脑子出问题了。母亲恼怒道:“那个破嘴别瞎胡嗒嗒了,快回家去吧!”

我走过去时,看见几个人正把一个老人围在中心。那老人正坐在一张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根拐棍。我爷爷在旁边正给她摇扇子。不是高祖奶奶胡世珍却又是谁。她脸上的两块烧伤疤痕就像两块大铜钱一样盖住眼部。只是扭着头一张脸正朝着我这边,好像正在望我。月光下,我看她的脸带有一种阴冷。

回到家,我打了一盆凉水,将头上和身上的血污冲洗干净。将那颗头颅则是丢进了一只废弃的木桶里,还在上面加了个盖子,用砖头压住。便回床上睡去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辗转半夜,迟迟睡不着。枕头下正压着那五只锦囊。总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我犹如百爪挠心。忽然起身,伸手往枕头下面一抓。捞了一只锦囊过来,上面写的序号是五。犹豫了一下,换了一只写有序号一的来,把它打开,从里面揪出了一张纸条。

借着从窗外透射进来的月光,我一字一句地读起了纸条上面的内容:二零零六年农历七月十五,金玉霞殁,命丧于金拾之手。

我吃惊不已。金玉霞是我的大妹妹。我叫金拾。而我,怎么会杀死自己的亲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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