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无解(1 / 2)
树上的人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道:“为师前两日卜了一卦,算到你明天会有血光之灾,特意过来看一看。”
“血光之灾?”靖竹指尖轻轻叩击石桌,闻言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顿:“有没有血光之灾我不清楚,不过今天倒的确遇到了个难缠的病人。”
树上人饶有兴趣:“说来听听。”
“他中了塞外奇毒怨离杀,只能截肢保命,但他明明可以找治疗外伤手法更高明的太医出手,却偏偏指定要我来动刀。”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不由带上几分纳闷:“师傅你说,他是不是看出了我有办法为他解毒?”
“你那算是什么办法,一命换一命吗?”古还春老神在在地反问道:“我说徒儿啊,为师以前怎么没看出,你竟然是这么无私的医者?”
靖竹不理会他话中的调侃,一本正经地发问:“那依你的意思,怨离杀之毒就只有这一种办法能解了?”
“这倒也未必。世上万物,相生相克,既然有这种毒药存在,那必定会有解毒之法,咱们没有法子,只是道行不够,并非真的不可救疗。”
靖竹对着空中高挂的月牙叹息,“要是可能,我一定要成为天底下最厉害的医者。”
“醒醒吧丫头,你的病患身中怨离杀奇毒,你非但不劝人家早点截去中毒部位防止毒性蔓延,竟然还有心思回来休息,你这心也忒大了。”
“死不了。”靖竹手撑下巴看着月亮,百无聊赖地道:“左右这两条腿是保不住了,多截一点少截一点又能有多大差别。何况我看那伤处处理的不错,晚两三个时辰没甚大事。”
“就你心宽。”
古还春话音落下,院中霎时静了下来,不多时干枯的银杏树上传来一阵响亮的打呼声,在静谧的夜晚里明晰之极。
靖竹垂下眸子,手指抚过杯侧的纹路,忽然低笑一声说:“我是该醒醒了。”
……一个连自己都救不了的大夫,如何还能去救旁人?
仿佛被墨色染就的夜色褪去,雪后的临州暖阳高照,是冬季里难得的好天气。
靖竹一大早收拾好了稍后要用的器具,然后带着两个丫环前往端王府。
李管家早早迎候在府门口,看见靖竹从马车上下来连忙迎上前:“沈小姐。”
靖竹对他颔首:“李管家。”
“王爷早早就起了,已经按沈小姐的要求服用了麻沸散,现下正在清风堂等候,请您随我来。”
太阳高挂,屋檐上的雪水冰挂正一点点融化,接连不断的水滴向下低落,靖竹一个不慎衣角处被溅上了些微雪水。她低眸看了看不起眼的污渍,心情就好像那滴落在地面的水滴,徐徐融进泥土里,再渐渐沉浸入地层深处。
绿蚁弯腰拿帕子用力擦了擦靖竹衣角的那块布料,却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抬起头时见靖竹面沉如水,有些紧张地道:“小姐,这裙摆……”
“不必擦了,不妨事的。”靖竹道。
其实也不关那块脏污甚事,只是她实在心烦意乱,又不知该将沉郁迁寄在何处罢了。
虽明知房里的人不会给回应,李管家还是恭敬地先敲了敲门,在门口候了片刻才小心推门进去。
虽然天气转暖,但毕竟还是冬天,这偌大的正房却连一个火盆都未燃放,冷气顺着微敞的门口透进来,让室内本就不高的温度更低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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