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齿轮(2 / 2)
那个时候,雨宫翠笃定虽然长高了些、稳重了些,由于变化过大甚至和十四岁时抖抖索索的怂包样子判若两人,但内里还是一样的——
中岛敦,即使顶着老虎的样子虚张声势,本质还是温柔而敏锐,害怕伤害他人也害怕被他人伤害的,没有坏心的胆怯小猫咪。
所以即使对方说着“尽管吩咐”这种话,经他手安排下去的任务依旧大多是交涉、搜集消息、主持交易等类似有风险但相对轻松的类型,像是正面对敌或者剿灭这种血腥任务,一次都没有。
虽然不满的太宰治连连嘲讽了好几次,说他爱心泛滥,把那个可怜孩子单方面当弟弟看,但都被雨宫翠凭借日渐成长的脸皮无视了。
这个人那种只看结果的养崽模式完全不可取,若是一味顺着他来,唯一的结果就是把中岛敦养成个心理变态。
再说港黑并不急需更多更强的武力,和雨宫翠一样被百分之百新鲜压榨的重力使中原中也,已经处于金字塔的顶端,鲜有他出面还解决不了的暴力争端。
所以,现在这样就好。
敦也并没有不满的意思,似乎还松了一口气。
——但是,在后者十七岁生日那天,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在入职档案里看见相关信息,中午还拉着中岛敦办只有两个人的生日聚会,因为知道不管口头上再怎么不在乎,独自一人过这种特殊日子还是会心头泛酸。
看着小猫咪高高兴兴吃完一整个八寸奶油蛋糕,然后由于太饱而开始犯困,雨宫翠催着他上床午睡,稍微收拾了一下餐桌,就又回到办公室继续自己的社畜生活。
本来是相当普通的一天。
直到晚上太宰治过来,黑风衣上沾染着新鲜的血腥味儿。
“敦君已经做出选择了,”他轻快地说,面上带着毫无温度的虚浅笑容,“违抗我会发生怎样的后果,他已经清楚地知道了。”
雨宫翠皱着眉头看向他,手中的笔横放在桌面上,并没有说话。
黑发掩映间的鸢色眼睛如此晦暗,那个眼神、那副表情——与其说是在宣布什么事来警告他,不如说,是在针对某些捉摸不透的东西进行试探。
良久的沉默之后,雨宫翠压抑地吁出一口气。
“……为什么这么说?特地跑来跟我说些反派的台词,是想误导我——是想让我以为您为了达到目的,狠狠伤害了他吗?”
“但很不幸,我知道您并非这样的人。并不是指心慈手软之类的……如果您当真无法接受名刀闲置,过去的一年里就不会如此放任我们。”
“所以说,自污对您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太宰治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愕,刹那间的不自然,当然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而那个时候,在雨宫翠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初次见面时站在月色之下,得意地说着“这都是我的计划哦,为了看看部下有多强嘛”的黑发青年。
谎言。
过多的谎言。
甚至没有目的、没有利益,就算会损害自身、吸引仇恨也好,只是像能从中获得趣味一样,满不在乎地一味撒着谎。
越接近就看到越多的谜团,永远无法捕捉到位于核心的部分。驱使你这样行动、始终自相矛盾的那个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他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
预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回答——像是为了敷衍他一样,脑中应声传来了信任值上涨的提示声。
虽然这并非雨宫翠想要的答案,但他只能停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青年沉默地离开,颀长瘦削的背影缓缓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
——若是能得到那个问题的答案,一定就可以理解这个人了吧。
雨宫翠这么想着。
而第二天,如同太宰治所言,他收获了一只精神整个崩坏的小猫咪。
仿佛被突然关上了什么开关一样,不知畏惧为何物,面无表情地将敌人全部撕碎的凶恶黑手党——那之后,中岛敦用敌人的血铸就威名,成为了港黑的白色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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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的中岛敦。
十七岁的中岛敦。
雨宫翠往自己嘴里放了颗糖,慢慢舔舐着,出神地凝视墙上的金色牌匾,其上一字排开的“横滨杰出青年企业家”字样是鲜艳的红色,在阳光下熠熠生光,极其显眼。
而十八岁的中岛敦已经吃完了他给的糖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鼓足勇气轻声发问。
“在想什么?”
“在想你以前的事。”
“哎……?这个——”
“害羞了的话,当成我在开玩笑就好。”
雨宫翠笑了笑,把目光收回,投到有些不知所措的小猫咪身上。
“我只是在想……我自认已经很努力了,但你也好、太宰先生也好……事件的发展总会跑偏到奇怪的地方,总是不尽如人意。敦,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对、对不起!您直说就好,我一定会努力改正的!!”
“不需要道歉,”他无奈地笑笑,又塞了颗糖过去,若有所思地喃喃。
“——或许,是时候换种方法试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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