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道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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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刚刚搭载系统时, 被丢进所谓的“体验世界”,不幸和高杉撞个正着的悲惨回忆。

虽然见面十分钟不到就干脆扑街,被丢回主世界后还心有余悸, 但或许是因为没有产生什么难以接受的后果、关于痛苦的回忆也相当模糊,回想起那副场景, 雨宫翠心中所产生的些微情绪,并非畏惧或怨恨。

只是单纯的感怀。

……很美。

并不单单指人, 也不是钗环叮当粉面敷妆的贵女结伴去河堤赏樱的那种娇弱之美。

无垠的夜空之下, 武士的杀意伴随着长刀缓缓出鞘, 沉寂的右眼中只余那一抹纤长的冷光。匀称的肌肉像海水一样起伏, 传递肉眼可见的力量,像一只即将发起捕食的凶兽。

华丽之物在自我毁灭的道路上狂奔、而本人也清楚知晓这一点, 却依旧放任自己投身于愤怒的黑色火焰之中,直至燃烧殆尽——

就是将要毁灭而还未毁灭的那段时间,有着流星陨落般慑人的美感。

情不自禁地, 雨宫翠对那之前的漫长时光中所发生的事感到了好奇。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高杉晋助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天资聪颖,特立独行, 敬爱师长,坚定执着……能用到他身上的形容词大多都是正面的, 即使偶有缺点也瑕不掩瑜,是个超出同龄人太多的好孩子。

所以, 那头在男人胸腔之中咆哮的黑色野兽, 真面目到底是什么呢?

十年之中可能发生的事情太多, 雨宫翠无法推断出确切的结论,只能把那段未来视作一个警告。

【若是不多加小心的话, 高杉总有一天会变成那样。】

并不是对那孩子产生了多么深厚的感情, 但的确无法坐视不管。究其原因, 或许只是不忍心。

好孩子应该有好孩子的奖品,不应当由于世界的恶意被打击到自闭消沉,麻木地惨淡收场,像个不被上天偏爱的可怜小孩。

信任值为【50】。

既然对方把他当做朋友来信任,他也愿意尽自己所能,给好揉捏的高杉同学,一个足够匹配“好孩子”的圆满结局。

童年的时光流逝得如此之快,在村塾就学的固定作息始终不变,每个清晨所见的熟悉面孔却在逐渐褪去孩童的稚气,成长为更加潇洒肆意的少年。

村民的孩子们并不会在学馆停留太久,往往学会了简单的文字和算术就会离开,为家人分担简单的劳作。

但松阳老师并不认为这代表教导是没有意义的,若说证据,就是逐年增加的、从外地慕名而来的贫寒学生,以及三天两头出现在村塾门口的时令点心。

一扎莲蓬或几颗桃子,被随手拽下的宽阔叶片包裹着,满含旧日学生们无言的感激。

最开始的那一批孩子,依旧跟随在吉田松阳身边的只剩下高杉晋助、坂田银时、桂小太郎和雨宫翠四个人,随着村塾名声的逐渐远扬,而被人云亦云地推崇为“松下四子”。

打响名声固然是好事,但令雨宫翠逐渐感到不安的是,每年风尘仆仆前来就学的不再只有十岁出头的孩子,更多的是……血气方刚的青年。

松下村塾并不禁止任何思想的传播,在举国上下视攘夷志士为毒瘤的大环境下,小小村塾的空气反而显得格外清新。

而此间的主人吉田松阳同样不抵触极为符合武士观念的“尊王攘夷”思想,甚至隐隐持着赞成的态度。

在他的默许下,松下村塾俨然成了攘夷志士们坚定信念、交换情报的集会场所,甚至连教导孩子们读书识字都成了次要的职责。

不过松阳老师并未被那股灼热高亢的报国热忱所煽动,依旧把绝大部分时间投入到教学事业当中。

攘夷志士中也有对他这幅不温不火的态度感到恼火的,总是试着正式拉人入伙,不择手段到连激将法都用上了。

松阳老师倒是没什么反应,但是被成功激将到的坂田银时把人当场按倒打掉了两颗牙,彻底浇灭了志士们发展同伴的爱才之心。

但是,雨宫翠也敏锐地发现,高杉和桂都对青年们的那副说辞心动了,甚至还暗中旁听了几次集会。

阿银虽然对出言羞辱老师的家伙感到愤怒,也清楚攘夷派的处境,却并不讨厌他们所持有的信念。

“把那些为非作歹的家伙赶出这片土地,江户是江户人的江户!”,这样毫无阴霾的宏大理想,的确不存在惹人厌恶的要素。

所以雨宫翠在和另外三人私下交谈,确认他们知道这是一条如何光鲜而遍布荆棘的死路之后,便放手让众人去做自己的判断。

他又不是这几个孩子的保姆,无法代替他们做出选择——这也是松阳老师一贯的作风。

松下村塾,更类似于……一个让学生们在跌倒之时,可以回来舔舐伤口的地方。

永远亮着灯的归处。

雨宫翠捧起放在门外树篱旁的几个柿子,把这些圆润可爱的橙红色果实摆到松阳老师的桌上。

桂、高杉和阿银跟着那些青年离开了,但并不是准备为了大义而献身,只是去江户最出名的道场之一【练兵馆】交流剑术,那里同样是攘夷志士的据点。

以练剑为名特意带上这几个小鬼,看来那些人倒把众人的态度看得透彻。不过,那三人的强劲实力也是重要因素就是了。

至于剑术稀烂而且总是对攘夷事业敬而远之的雨宫翠,当然就被无情地孤立,甚至还特意选了他去神社和小弟们碰头的时间出发,等天黑雨宫翠回来时,足以坐满十席半教室的众多学生已经溜掉了大半。

小翠:……

就很气。

松阳老师正坐在走廊上看书,背后的棕色长发被一根朴实无华的青色布条束起。那个颜色雨宫翠颇觉眼熟,总觉得是从某件旧衣上裁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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