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 / 2)
顾言观午后得去教驸马骑射,而白倾沅解了心结,也有自己要做的事。
两人前后脚从临江楼离开,白倾沅思来想去,先回了宫。
***
今日早朝不太平。
近来不知是何缘故,关于从前顾家的流言忽然多了起来。
当年顾家夫妇死的蹊跷,独子顾言观在父母出事当晚被困在京郊回不来,回来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满目缟素。
召未雨今早忙着劝说成柔,并未参与朝政,待到午时同皇帝用饭,才知道事态的严重。
“几位阁老一同请愿,请求彻查当年之事,文武百官近半数也都附议。”
“是吗?都有哪些人?”
“江阁老,周阁老,孙太傅……”
都是些历经两朝甚至三朝的老家伙,帮理不帮亲,正义感总是不合时宜地分外浓重。
召未雨心下有了数,并未因此而感到震惊,依旧沉着,“所以皇帝你同意了?”
陶宣叹气,“母后,儿臣实在是没办法。从前顾家解决北狄之乱,立下大功,深得人心,那群老臣您又不是不知道,儿臣坐在那皇位上,下面几百双眼睛盯着,实在不能不同意。”
召未雨问他:“那你将此事交给谁了?”
“大理寺!”陶宣邀功似的道,“母后,大理寺最是公正廉明,交给他们,定能还顾家一个真相。”
召未雨看着自己的糊涂儿子,不禁摇了摇头,“朝堂之上,你皇叔是何反应?”
“皇叔?”陶宣一听到这两个字,浑身震了一震,瞬间又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皇叔不同意彻查。”
“那你还能越过他去?”召未雨起了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能有推翻陶灼意见的胆子。
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而是她实在太忌惮陶灼的权力和疯狂。
“母后您今早不在,皇叔就一直盯着我,我只觉瘆得慌。”陶宣抱怨道,“儿臣越不过皇叔去,只是文武百官,总有不是皇叔一党的,他们自发跟皇叔吵了起来,吵了好一阵子,大殿都被他们闹得乱成一团。”
“可最后你还是把他们安定了,不是吗?”
面对母亲的希冀,陶宣又是猛一阵摇头,“是最后皇叔没吵赢江阁老一群人,硬生生被他们给气走了。”
“他直接从大殿上走了?”召未雨皱了眉,她竟不知,陶灼在大殿之上,还会这般不给皇帝面子。
“是。”陶宣莫名被问地有些委屈,“母后,皇叔究竟要掣肘儿臣到什么时候?”
召未雨横他一眼,“他不掣肘你,你就能自己独挡一面了?”
“我……”陶宣被召未雨怼地狠了,一时也没什么话好说。他自己也知道,就算摄政王不在,还有他母后在,只要他母后在一天,他就不能真正地独立,而且就算他独立了,也未必能震得住那群老臣武将。
他始终是个活在襁褓中的皇帝,一如当年登基时那般四面楚歌,风雨飘摇。
召未雨看着自己别扭的孩子,语重心长道:“宣儿,你听着,你今日应了众臣请愿,那是对的,你是皇帝,大晏是你的大晏,朝堂是你的朝堂,若是你都不能将权力握在自己手里,那你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义?他们要调查顾家的真相就恩准他们查,让大理寺查,让刑部去查,查个水落石出,查个明明白白,叫他们都看看你的能力。”
陶宣听着自己母亲的一番言论,激动之下还是心有余悸,“可是皇叔……”
“那些事情母后会处理,宣儿,你只管做好你的皇帝,好好治理你的天下,明白吗?”召未雨宽慰他,见他懵懵懂懂地点了头,这才安心。
“这些日子,嘉宁县主还在宫里住,你少去你那两个妃子那里晃,成日听她们忽悠,不知都听了些什么挑唆。给我安分一点,让人家对你印象好些。”召未雨想了想,又嘱咐道,“你别不把她给我当回事,西郡是异姓王,顾家从前北征还得跟他们借兵,哀家这回把人请来,不怕明着告诉你,那就是你将来的皇后。”
“母后上回也看到了,那是儿臣不愿意吗?那是她眼里根本没朕这个皇帝,她都能在家宴上当众教训我——”
“那是你先指桑骂槐得罪的人家!”召未雨在这件事上倒是看得很清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要护着你那些才人贵人,都给我等到把人娶进门再说!”
陶宣被召未雨骂的哑了喉咙,咬咬牙忍气吞声道:“是。”
“还有,成柔已经同意嫁去蒋家,等过几日蒋含称从北郡回来,秋猎之后便可完婚,你姐姐的公主府,你也多上心些。”
陶宣很懂似的点点头,“儿臣知道,就同成熙姐姐那般的规格就是了。”
“什么叫同成熙的规格?”召未雨不悦道,“成柔才是你最亲的姐姐,她是为了你才嫁到蒋家的,你给她的礼制,得比成熙的要大。”
“母后好奇怪,您给姐姐挑的夫婿,怎么就是为了我才嫁过去的?”陶宣全然不知太后即将重用蒋家,亦不知其要扳倒摄政王的决心,一脸莫名其妙。
召未雨被他问的烦了,逐渐失了耐心,“不管她是为什么嫁过去的,总之你记住,成柔是你最亲的姐姐,你得给她最风光的大礼。”
“知道了。”
母子俩一个赛一个地不耐烦,一顿饭吃的也是不尽兴。
最后陶宣沉闷着从慈宁殿出来,迎面却又撞上了风尘仆仆的白倾沅,她一回宫便收到了太后的召见,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看着她被风吹乱的几缕发丝,陶宣嘲讽之话几欲脱口而出,但想起自家母后的叮嘱,还是生生地咽了下去。
“县主巧啊。”他双手背在身后,尽量客气道。
白倾沅却跟看妖怪似的看着他,她并不是很想搭理陶宣,可是人家皇帝都主动跟她打招呼了,身为臣子,总不好不回的。
“皇上万安。”她拿捏着分寸,没叫自己行太大的礼。
两人本就相看两相厌,如今这般,已实属不易,相视过后虚伪一笑,擦肩而过,分道扬镳,如同上一世的帝后,空有名分,形同陌路。
“阿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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