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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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里暗叹,倒没怪罪他的意思,但将茶杯端在手中,撇了撇茶叶沫子,见二人没有他话,方才启口道:“你心里不好受朕知道,吴氏一死是本子烂账,说算到朕头上算到李嫔头上……”

“主子——”一语未完,襄王便如临大敌,断然叩首截住了他的话头,“奴才万无此心,七巧祸事,皆由奴才与福晋约束内宅不力而起,带累李嫔娘娘蒙受无端之祸,奴才万死不足以谢其罪,岂敢对主子与娘娘心存怨怼?奴才怨的,不过是我对七巧多有亏待错待,至于心中惭愧怨恨交织,难以自拔,万没有……”

“朕知道你的心。”皇帝原是要逼他一逼,由得他一气说完,适才摆手止了他,宽慰道:“再亏待错待,人死如灯灭,你再计较还有何用?你媳妇儿那头还怀着孩子呢,你就尽把自个儿耗在上头,没得你熬病了,撂下一家子老小,你心里就安生了?没得你更有些憾恨……”

“奴才……”叫他一激,襄王才算渐渐能听些话,为他说着说着就低了头,“奴才知错。”

皇帝低低叹了一口气,心里摇头,嘴上却说这才是,一顿又道;“吴氏的事,朕与长公主与明微说过,想你也知道,她从鸣冤到身亡,处处都有违本性,透着蹊跷。虽你们此前没问出来什么,可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一来她作好作坏,到底服侍你一场,朕究竟会给你个交代;二来,倘有个幕后指使,朕也不容他坐山观虎斗。先前明微遇险,朕没腾出手,如今她日渐妥帖,吴氏的头七也过了,朕明日即派人过来秘查,你心里有个数。”

襄王应命谢恩,皇帝摆手叫起,转眸看向明微,“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他这么大刺喇喇的问出来,明微便有也说不得有了,细品此话又有些不对,便只望他不语。皇帝也不含糊,但又交代襄王两句,就携她告了辞,由着襄王把两人送到车上,车夫一鞭子抽在马背上,包裹麻草的促榆木轮子滚过地面,平稳而近乎没有声响。

“安心了没有?”皇帝环着她,懒懒靠在铺了貂皮的椅背上,一手在烧着银萝碳的火盆上笼着,一手去牵她袖子里的手,“才暖过来,可是又凉透了。”

见她不说话,便又道:“你甭怨我临时起意敲打他,我看他待吴氏伤心事小,待你意重才害命,没得这些年,心里头还惦念着,莫说朕是天子,就是普通人家的男人,也由不得旁人惦念自家婆娘。朕已经法外开恩了……”

明微觉得,喜儿成日絮絮叨叨自说自话与记吃不记打的毛病全是跟他学的,便容钰也肖他,由不得按了按眉心,“我几时说什么了?你叫我静静……”

皇帝一挑眉,“静什么?你有什么烦心的,但说与我便是……”

明微不理他,他便倾了倾身握住她的腰肢,凑近她耳边唤道:“明微?”

“离我远些。”温热的呼吸吹拂在耳边,明微但觉颈边一阵战栗,便不客气的伸手推他。

圣上闷声一笑,但把她的脸转过来面对着自己,饧眼看看她,张嘴便咬住了她的唇瓣。

唇与唇相贴的温软濡湿,明微心口一颤,下意识的抬手去挡,只叫他握住手臂,毫不费力的掰了下来,虑及她身上有伤,只小心的压制在腰间。

几番相搏,明微毫无还手之力,只由得他启开了贝齿,喘息微微急促的攻城掠地,一面又含混笑道:“好卿卿,你吃了什么,恁甜的滋味儿……”

如是昏言昏语,只把明微气到,狠心把牙齿一合,咬在了他唇上。

圣上嘶了一声,吃痛放开她,眼见得她以帕掩唇、又气又恼的模样,端得心里又爱又疼,方要调笑,就听她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混?”

“混?”圣上一听就乐了,抬手拢了她笑,“你这话可要说清楚,我不过亲一亲你,怎么就混上了?”

“你……”明微气结,一甩手推开他背了身子,顿了一会儿,板了脸说道:“我不喜欢这样。”

不喜欢,圣上觉得哭笑不得。从前她心里藏着事儿,每每别别扭扭;后来就一闹这些年,别说亲近,他看她两眼都得思量思量;现在倒好,好容易她心甘情愿了,倒会直截了当的同他说不喜欢了。

他拧了拧眉,“朕叫大夫来给你瞧瞧?”

“我没病!”明微差点跺脚。

“那怎么办?”他搭手在椅背上,懒洋洋往后靠在迎枕上,挑眉看了她一眼,“莫不朕后半辈子继续做和尚?”

明微面上热度未退,闻言又烧了一下,默了一会儿,方抬眼看他:“我只是不叫你像方才一样。”

皇帝审视她一会儿,嗤一声就笑了,愈笑愈不禁,最后待喜儿一样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满目笑意宠溺,连说行行,“听你的。手给我,我给你捂捂。”

明微狐疑的看他,却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对,只迟疑着把手递给了他。

“朕还能吃了你。”皇帝握住她迟迟递过的手,一脸的嫌弃嘲笑,但拍一拍身侧的位置,叫她靠过来,“过来歇一会子,我与你说说话。”

明微打量他两眼,顺势挨了过去,圣上抬臂搂了她。

天寒风冷,往日热闹的街道早早就空无一人,两侧门扉紧闭,一辆孤零零的马车从寂寥的街道匆匆驶过,谁也不知晓,里头岁月安然。

圣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她的头发,忽而低眸看了她一眼,“问你一桩事可行?”

明微挨在他身边,猫儿似的昏昏欲睡,闻言只微微的抬了抬脸,寻了他胸口更舒服一个位置靠着,漫不经心的应了句你说。

“得先说下……”他略微迟疑,“我就是问问,没旁的意思,你不要多心。”

明微抬眼看她,“什么事儿?”

“我是想问你……”他摩挲她的脸颊,犹忖了一会儿才开口,“往日我那般待你,在你心里,是否把我看作蒙立一样?”

一样的逼迫她,一样的亏待她,那三言两语拼凑出的一段过往,每常他思及,恨不得一刀剁了蒙立的同时就想到了自己,想到自己恐也与他无差,想到若不是他强加在她身上的一桩交易,怕她早也同离开蒙立一般,早就与他一刀两断。

她不晓得他是怎样的心,触及这桩往事默了一会儿,方轻轻摇了摇头,而后重新靠向他怀里,望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问:“你在意么?”

皮囊色相,用以还债,她从没觉得因此她就与他有些什么,更没有为此负疚,却不知因何鬼使神差的就问出了这么一句。

“在意你心里有我没我。”圣上环紧她,满怀爱意的吻了吻她的发顶。一瞬又刮着她的鼻尖调笑:“你说有没有?嗯?”

明微但笑,孩子似的一囊鼻子,伸指勾了他的手指。

一时到养心殿,二个相携下车,尔然一个对望,亦能彼此会心,笑意盈面,只叫人不忍心前去打搅。

陆满福伺候他们进殿,与吴宗保相视一眼,候了片刻才上前回禀,皇后娘娘求见。

第99章 大结局

腊月天寒, 草木凋敝,皇帝嫌屋里寡淡,便下旨叫造办处进呈几株盆景。不料进了几回,他都嫌养得难看给退了回去, 明微瞧不下去,一早造办处再来送东西时便选了两株叫他留下,自个儿亲自操刀给他修剪。

打小养下的习惯,她是最拖不得事的人, 修了一半的珍珠黄杨, 因下晌两个出门搁下了,待得回来, 座都没落就拿了剪刀, 回眸见皇上跟着凑过来,便顺手支使他把枝干上横斜出来的一根枝条剪掉。

圣上瞧瞧在她手里变得枝叶疏落的老树桩, 一面动手一面笑道:“那日造办处的冯二祥送盆子过来,朕听他吹嘘,侍弄盆景的张春景养了五年才养出了这几枝子, 全耗在你手里了。”

明微仔仔细细的修剪枝干盘虬处生出的小枝小叶,头也不抬的搭他的话:“盘根露爪,这是块难得的好桩子, 没得你喜欢再给它再添几只脚, 那作甚还要叫他带回去?”说着乜他一眼, 眸中隐带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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