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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送儿科!
不,送精神科。姜亦恩阻止下来,笃定道。
几个医生也顿下来,面面相觑,不知进退,见李敏点头同意,才往精神科送去。
半小时后,护士长从儿科看过报告回来,回馈道:结果出来了,确实是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那孩子父母正闹离婚,每天家里都跟乱斗场似的。
看她父亲那样子,孩子不坏才怪呢。纪小瑜接腔。
李敏无奈摇了摇头,再看了眼姜亦恩,忽然想起什么,启发性问道:亦恩,儿科上下检查遍了,都没检查出来的问题,你是怎么判断出,那孩子是精神上的问题的?
我刚刚问了她话,她跟我说只要爸爸妈妈一吵架,她肚子就会疼,晚上尤其,所以姜亦恩忽然顿悟什么似的,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李敏轻笑一声,颔首示意:知道了就回去吧,你那爱操心的师父,昨晚深夜了还打电话问你呢。
安医生?姜亦恩一阵脑热,她打电话问了什么?问我吗?她,也会在深夜想起我吗?她不想多问了,多留一刻都是耽误。于是撒腿就跑,冲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向李敏挥挥手:谢谢李主任!
这丫头,我急诊亏着她什么了?一说要回去就兴奋成这样,也难怪安寻记挂着。李敏看着那冲入人群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她太想回胸外了,太想会到那人身边去,即便冰冷,即便严厉。可姜亦恩到底也是个敏感的人,哪里会感知不到那冰冷背后的默默关注,亦或者是,那严厉背后的良苦用心。
她,早就迫不及待了。
第11章
安医生!我知道错哪儿了!
刚进门,就听见砰一声响,安寻撑着桌子低着头,一手捂着小腹,眉头紧锁,微闭着眼,轻咬着唇,一副将站不住的样子。
安医生
出去。
安寻依然没有寻求她的帮助,尽管难受到浑身冒冷汗,脚边还有破碎的玻璃杯没力气打扫。
姜亦恩这次没有听话,急忙上前扶住她,小声问道一句:您怎么了?见安寻还是不肯开口,急得快要哭出来:安医生,我知道错了!你别跟我犟了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太自大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不说话啊!
安寻颤抖着松下一口气,轻启唇齿勉强吐露出一个字:药
什么?姜亦恩心急如焚,把耳朵凑到离安寻更近一点的地方,却只听见安寻微弱却急促的喘息,一瞬间揪心的疼。再看她额间冒出的冷汗顺流而下,微微浸湿了白色衬衫,她知道她痛得难以启齿。
止痛药像是终于找到一个间隙勉强吐露了几个字,三两声哼吟,甚至带着哭腔。
好!我去给你拿。姜亦恩终于听清了那人的诉求,想立刻出门找药,却被安寻一把拽住。
回过身,看见安寻已经开始浑身发软,几乎无法站立,只能先扶住,让她倾身微靠在自己身上,谁知耳边传来一声呢喃:别走
姜亦恩在那一瞬,心跳漏了一拍。她知道安寻平日里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偶尔四台手术下来体力不支的时候,宁愿自己坐在手术室门口的,缓过劲来再走,也不愿被人搀扶照顾。
可是这一刻,她居然感受到了,安医生需要她。
她想扶着安寻去沙发上躺下,可那人忍着疼,似乎一步也挪不动,终于撑不出身体下落。姜亦恩心里一惊,立马跟着蹲下,抱住她,支撑着她的上身让她不至于晕倒,再打电话叫纪小瑜送药。
安医生,再忍一会儿,药马上就送来了。
安寻力气全无,索性靠在那丫头怀里,额角的发已然湿透,微弱而深长的喘息着。姜亦恩清楚的感受到颈间吹来一阵阵温热,拥着她的手也开始有些不自在,虚虚实实地触碰着,无从落下。
纪小瑜送来了药,就地给安寻吃下,再两人合力扶到小沙发上躺下。姜亦恩摊开沙发上的毛毯轻轻给安寻盖上,还拜托了纪小瑜去洗把热毛巾过来。
谢谢了,你去忙吧,我来照顾安医生就好了。
嗯,那你有什么需要再打我电话。
纪小瑜也不知道,明明都是在帮安医生做事,为什么姜亦恩要跟她说谢谢,但冥冥中又觉得应该如此,不曾细想,轻手轻脚地出去,带上了门。
安医生,我帮你擦擦吧。
见安寻疼得没有力气说话,姜亦恩也没再等她点头,用毛巾轻轻点在额角,顺下脸颊,注意力不小心就落在了那白皙娇嫩的皮肤上,不由得吞咽一口,避开了视线。只是余光都能看见她的颈间锁骨也湿透了,想来刚刚那几分钟,该有多疼啊。
姜亦恩在同龄朋友里本就是个被依靠的角色,很会照顾人,付出久了,多少会期待对方给予一些回应。只有安寻不一样,只要不拒绝她的照顾,就已经能让她觉得满足了。大概,是她真的不希望看到不会哭的孩子没糖吃,才格外心疼什么都不会说的安寻吧。
药很快生了效果,缓了几分钟,那紧凝着的眉才松散了些。开口第一句,果然又是逞强:你出去吧,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其实,安寻是不想在这丫头面前失了态,她这些天心里头很是憋屈,以至于看见那丫头都一阵酸疼,也强撑了这么些天了,那孩子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先前的错误,她不知道,她不能在这一刻松了原则。
她承认,她开始犹豫自己坚持原则的样子会被这丫头讨厌了,她开始害怕自己的严厉会赶走这丫头了。她开始贪心了,她开始抱有期待了。
但要说这些情感都寄于长辈对后辈的惜才之心,倒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一个半大的小丫头有这样的依靠感,明明长了张软糯可爱的小脸,说有二十二岁都觉得牵强,分明就还是个孩子。
可是,那丫头冲进来的那一刻,她就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住了。就像是心里那紧绷的弦突然断裂,就像是理智在迅猛的洪水面前奋力抵抗,最终溃不成军。
她就是很本能的,往那丫头身上靠去了啊。
怎么办啊安寻,你要怎么办啊她心里头付之一叹,苦笑。
安医生,你不要赶我走,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这几天在急诊,才发现好多急病症状都类似,如果单凭经验判断,很容易出现误诊
安寻没有说话。
于是姜亦恩继续争取:仪器固然可以检测到数据,但数据不能代表一切,病人的情感、精神状态,都有可能与病情相关,但那些只有人才能察觉到,这是人和仪器的差别,我应该问清楚患者的感觉,而不是单凭数据和经验,就理所当然的做出推测,是我太自大了。
安寻这才缓缓侧身看向姜亦恩,顷刻,是抑制不住的泪眼决堤。她该知道的,该知道那丫头绝不会让自己失望的,该知道自己的眼光不会错的。
她终于,终于还是在这丫头面前,松懈了所有。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呢明明都有那样的心去体会患者的心情,明明都能说出永远不会对死亡麻木这种话,是这样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品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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