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风大还有小树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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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临将额头贴在老太太的手背上,像以前无数次做的那样:“奶奶,累的话就睡会儿吧,别说话了,好不好?”

齐老太太安心地点了点头,但仍是没什么睡意,就想多看几眼这个一手带大的孙子。

因为天不假年,以后……以后就再也看不到喽……

这天齐临在医院呆到了日薄西山,再回学校也没什么意思,他亲耳听着齐老太太发出轻鼾才离去。齐伟清也在病房里坐了很久,齐临虽然没有和他吵起来,但是全程也没怎么理他,交流止步于“你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和“不饿”“不想”。

宋敏去世后,齐伟清一年到头回家次数几乎是逐年递减的,不过每次从外地回来,都像是要把当地的所有土特产都大包小包地买回来给亲朋好友尝尝鲜,尽管那些东西在齐临眼里一文不值。

这次齐伟清又给儿子带了一堆不知道什么动物身上的肉干,想让他带回家去,齐临看也没看。要是真差这一口吃的,他也宁愿吃泡面。

齐老太太醒后,齐临日子过得好像更多了点念头,在学校也越加发狠,简直成了一个毫无感情的做题机器。

何悠扬又是个不服输的,也是整日埋头苦读,不断追赶着齐临,两人以一种良性循环的步态稳步前进。

初夏的风越暖,离高考就越近。

夏夜,教室窗外的栀子花飘起汪曾祺笔下,“去你妈的,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的傲娇碰鼻子香,缠缠绵绵地沁入肺腑,似乎是有安神醒脑的作用,何悠扬很少再觉得固定在座位上写作业是不能忍受的折磨。

可这次却是齐临把课间还留在座位上的何悠扬叫了出去。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干嘛?”齐临被他看得不自在。

“……你叫我出来干什么啊?”何悠扬神儿还在刚才那道山路十八弯的题上,一时有点木木的。

齐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干什么,吹风啊。”

何悠扬:“啊?”

齐临:“啊什么?以前不是每次课间你都要叫我出来吹风的吗?说是换换脑子,不去还不高兴。”

何悠扬这才从刚才那堆导数中出来:“……哦。”

好像确实是这样,今天反常的是他自己。

他立马皮了起来,兴致勃勃地拉着齐临:“走,别在教学楼吹风了,去操场吧,那儿风大!还有小树林!”

齐临:“……”

空旷的操场上也不是没有人,夜跑的学生零星几个,牵着小手的则多是低年级学生。晴朗的夜空又高又远,周围的居民楼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夜风恰到好处地拂过,静谧得让人蠢蠢欲动。

何悠扬沿着操场边缘的白色直线倒着走,像是公园里预防老年痴呆的老大爷。他双手揣在裤兜里,晃悠着腿慢慢往后走,齐临一步一步跟上他,将步子拖得悠闲缓慢。

何悠扬看着眼前的齐临,突然笑了:“上学期停电那次,难得晚自习泡汤,后来竟然还戏剧化地来电了,老班要把所有学生都叫回去,还好我机灵,拉着你往这儿跑。”

何悠扬前倾身子,注视着他:“你那时候明明喜欢我,却打死不承认。”

齐临剜了他一眼。

“还说什么‘我喜欢你,但是关你屁事’,你现在自己听听,这像是人话吗?”何悠扬拖着慵懒的语调,兴师问罪。

何悠扬的眸子在月光下折射出皎白的柔光,就这么平铺直叙地看过来,齐临又不是坐怀不乱的和尚,顿时一颗心都不够跳的。他一步步按着何悠扬的步子往前走,听他不要脸地继续说道:“你喜欢我,怎么能不关我的事?你喜欢我有经过我的批准吗?”

齐临轻笑一声:“你不批准又怎样?”

何悠扬忽然做了个大步往后退的动作,却没想到只是虚晃一下,他趁机上前一步抱住了往前迈步的齐临,搞得像是齐临投怀送抱似的。

何悠扬将人搂在怀里,抬手揉乱了他的头发:“不批准?不批准有你哭的。”

“别动,难受。”齐临顶着一头鸡窝,还被略微有些长的头发扎到了眼睛。

“你头发有点长了,是不是最近没空去剪?”何悠扬贴着齐临的胸膛,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他将齐临脑后的头发一缕一缕地卷在食指上,又松开,“要不要等会儿放学了,我给你修一下?”

齐临不知道何悠扬什么时候还学会了这项技能,扬了扬眉:“你还会剪头发?哪学的?”

“我有时候懒得去理发店,给自己剪过,男生的头发没有女生那么复杂,不用洗吹,剪剪就行,很简单的。”何悠扬信誓旦旦,十分技痒,“等会我问班上宣传部借把剪刀。怎么,你不相信我的手艺吗?”

齐临确实也觉得男生打理头发方便,剪掉几寸的事儿,便信了他的鬼话,也省得自己再跑一趟理发店,他点了点头:“行,试试吧。”

何悠扬圈着他的手紧了点,得寸进尺道:“那你得让我亲一下。”

齐临:“……为什么?”

何悠扬一脸理所当然:“理发不要付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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