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1 / 2)
裴回铮的下落,在不提前告知的前提下,除了他本人,就没有人能知道。包括落灵心和阮重笙。
阮重笙坐在桌前,垂着眼睛,落灵心声音低缓:“是崖因宫的人找上你了?”
“……”大概是这两日听到的东西太多,阮重笙听见“崖因宫”这三个字都觉得平静了:“姑姑,我想知道真相。”
落灵心叹道:“你师父不愿意告诉你,可我早就想到,从那天他下定决心把你带回来,你早晚会有知道的那一天。”
“你们在此之前就见过我?”
“是,早在你有意识之前,他就一直在暗中保护你。”落灵心望着远处,“你从前几度遇险,都是他替你善后。”
……难怪他那样“不详”,还是在颠簸中活到了被捡回来的那一天。
阮重笙竟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落灵心看他神色,低声安慰:“笙笙,莳姬再如何作恶多端,那也与你无关。”
“是吗?”阮重笙喃喃:“别人会这样想吗?”
秦妃寂说过的那些话蓦然响在耳畔——“云天都”三个字,本来就是原罪。
原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他身体里居然流着自己最讨厌的血脉。
何其可笑!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落灵心过来扶他,“笙笙……”
阮重笙推开伸过来的那只手,“姑姑,我想安静一下。”
“你去哪儿!”
远处他的声音传来:“……时天府。”
迷茫到仿佛在问自己。
这一次走了足足十日,归来那日忽闻琴音袅袅,于是踏径寻音。
那人回眸,手中玉笛翻收。
“来这里做什么?”
清风解意思,吹落梨花如雪。
乱花渐欲迷人眼。
……阮重笙说:“来看梨花,也看师兄。”
寻遍人间不得见,白衣梅边横旧笛。
大抵世上真有这么一个人,不过一个眼神,就足以涤荡红尘万千烦扰,吹醒心间十里飞花。
阮重笙想,他到底是个俗人。
晋重华道:“为了吴三姐?”
阮重笙不知道怎么回答,寻一处坐下,仰着头看万里晴空,面上渐渐浮现出几分迷茫:“我从前经常听各位姐姐和那茶楼说书的先生们说一句话,但我一直不懂。现在想想,似乎又有些迷茫了。”
那句话是“天道不测,造化弄人”。
可怜世间人浮沉挣扎,再自以为洒脱的人,也会有感到可奈何、奈若何的时候。
晋重华说:“时命沉浮,与人无尤。”
“与人无尤,好一个与人无尤呀。”阮重笙笑了笑,“师兄,你总看得这么通透。你就没有不冷静,不沉稳的时候吗?”
晋重华想,其实有,不止一回,只是你不知道。
但无论心里曲曲折折绕了几圈,他仍携着微笑,淡然道:“有。”
阮重笙忽然没了兴致,不再追问了。
他明明有满肚子话要说,一堆疑虑想问,可出口的却是一句奇怪的:“……师兄,谢谢你。”
晋重华说:“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他抬头,衣袖覆面,用一种似哭似笑得神情喃喃道:“师兄,你这么好,若我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一定要缠着嫁给你了。”
晋重华蓦然抬首看他,阮重笙却似无所觉,已经低下头细细碾磨着手中花瓣共细蕊,然后摊开手掌,送它们随风而逝。
晋重华说:“你不已经属于我了吗?”
缥缈梨花淡白色,乍留余香入我衣。
阮重笙看着这梨花如雪,恍然间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阮重笙醒来的时候,面前放着一碟白色的小巧糕点。
他翻身下床,拈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小口。
略微偏甜,不功不过。
……怎么有些熟悉的味道?
此时晋重华推门而入,看着他站在桌边,就微微一笑,“醒了?”
阮重笙破天荒有点不好意思,别过头,“嗯……我睡了多久?”
两天一夜。
晋重华不答,只道:“好些了没有?给你准备了糕饼,这里还有碗清粥。”
阮重笙眨眨眼,顺着看见晋重华手里端着的玉碗,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这不是我前阵子做的?”
算来应该是放了十一二日的东西了。
晋重华疑惑道:“嗯?怎么了?”
他居然一点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阮重笙后退一步,张着嘴,又无力地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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