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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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明月轻笑:“我记得阮……”她眉梢微滞,继续说道:“……青衣君身陨之后,裴回铮已自清脱离蓬莱,谈何‘蓬莱的人’?”

横川高塍道:“无论往事如何,既然裴回铮已经许下永不踏入天九荒的承诺,邀夫人又何必这样为难他!摄魂之术最易乱人心魄,裴回铮曾一度自废修为,伤及根骨,夫人是要决心废了他么!”

“当年裴回铮勾结莳姬,蓄意破坏宝月沉海阁中阵法,致使天九荒和云天都一场大战,本就罪大恶极,其心可诛。”她不紧不慢道:“也间接致使前横川主人,即高少主生父身陨。这,也是可以随着时间流逝,便不与之‘为难’的了?”

她也不看高塍脸色,俯瞰面前之人,眼里有着细微的情绪波动,“——但阮笙是旁人送到我手里,裴回铮也确实是我灵州偶然撞上的,我并非是为了追着他纠结当年过错。只是这回,他却暴露出一个不小的秘密。”她转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白先生,语气和缓:“先生,好巧不巧,他说出来的秘密,恰好关乎您新收入门的那位蓬莱阮三。”

她停顿了一下,才不紧不慢道:“蓬莱曾说阮重笙是珩泽阮氏阮六爷之后,可事实上,他却是青衣君和云天都那位的——”说着她竟然极其难得地弯着眼睛笑了,语气轻忽:“遗、孤。”

“不可能!”反应最大的就是高塍,他也曾与青衣君有过些许浅薄交情,“谁不知道青衣君只与莳姬和莳姬身旁侍女有过露水姻缘!此二女腹中之子均已——”

上阳主人沉声打断:“有可能。”他垂着眼睛,看向邀明月的方向,轻缓道:“如果早有预谋。”

邀明月便颔首道:“当年你们只见莳姬掐死怀中婴儿,可那当真就是她的孩子吗?”

所有人不自觉眼前一晃。

血海嚎哭里,有位极美极艳的女子跪在白骨尸山中,痴痴疯笑,纵使耳畔千夫所指,身后空无一人,她也只是扬起一张美到诡异的脸,看着眼前一抹青色,轻声道:“阮郎,你也要杀我吗?”

被她用哀戚眼神看着的男子用悲悯的眼神看着她,说:“伏诛吧。”

“伏、诛……?”她轻轻重复了一遍,忽然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一脸,混入血污。可纵使如此狼狈不堪,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她用通红的眼睛扫过所有人,扫过她的仇人,她身边的叛徒,还有她的夫君,目光一点一点扫荡着,仿佛要记住每个人的脸,然后……

“你们可都得记着今天,好好记着今天!我若死了,定要化作厉鬼,将你们一一拖入血海炼狱,永不超生——!!”

她仰天大笑,忽而高高举起怀中婴孩,红得诡艳的手慢慢收拢——

“……阮天纵。”最后的画面是那红衣女子深深看着一个人,悲哀地笑着:“如你所愿,我把他……一起带下去。”

“咔嚓”一响,头颈分离。

血肉横飞。

……

那应是天九荒众人此生最难以忘怀的画面了。

血海,哀嚎,绝望的女人,惨死的婴孩。

以至于时隔多年,尚且历历在目。

高塍颤声道:“邀夫人什么意思?”

邀明月隐晦地看了一眼落氏夫妇,掷下一记惊雷:“阮重笙,正是那当年就该惨死的孽种。”

“不可能!阮家怎么会冒认……”

有人道:“青衣君曾是阮老爷子最疼爱的孩子,他们保阮重笙并不奇怪。”

众人寻声望去,竟是鬼岭的主事人。

他并非鬼岭主人,鬼岭之主齐瞻非早年在围剿莳花夫人之时重伤,听闻经脉俱损修为锐减,是故多年不理外事,现下鬼岭当属他同族胞弟齐问非最说得上话。

鬼岭远在西荒,与东八荒素少来往,加之这齐问非本人亦身子骨极弱,鲜少出世,在座几人都是第一次看清他的模样。

齐问非端坐角落里,神情萎靡,看着像极了重病不治的人,说几个字就要停下剧烈咳嗽:“青衣君当年因莳花夫人的缘故自戮谢罪,阮氏不知为何未曾出面保他…… ”他说着就侧首呕出一口血来,“阮氏护短之名不逊蓬莱,当年之事实在反常。可如果,不作为就是为了保住他的孩子呢?”

高塍目光锁在他指间血色上:“……你是说阮氏是因受青衣君所托,保住他的血脉?”说着自己先否定了:“没道理!阮氏一向痛恨云天都——”

上阳主人忽沉声道:“阮氏参与了当年之事。”

“阮氏和裴三当年也参与过围剿云天都,但却在击杀莳花夫人的时候没有出现。事后声称,当时正在崖因宫与易见难鏖战。”他神色平淡,眸光深沉,“易见难是莳花夫人身边的忠犬,但诸位可还记得,他最后却是自杀在崖因宫镜花塔下。”

一条忠犬在主人生死之际并未赶去拼死一搏,却在自己的地盘自戮身亡——

“你想说阮氏和裴回铮联合起来说动易见难保下了青衣君和莳花夫人的血脉?”高塍皱眉,“荒唐!”

在场许久无人说话,最后齐问非缓缓道:“……我并无意搬弄是非,可前几日阮重笙还去了珩泽阮氏,替雁丘吴三娘出头。若他当真是阮六爷的孩子,也没道理偏帮雁丘的外氏。”

他征询的目光望向邀明月,她平静道:“其中是非因果,一问裴三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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