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花影(2 / 2)
突然几十个黑衣蒙面围聚成扇形,将慕容清邺的马车逼在山道一角,慕容清邺紧守着驴车,不敢轻动。
上官婉莹在厮杀声中醒来,掀开车帘,看到外面的殊死搏斗,只觉自己正在做梦,呆呆看着完全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拓跋绍回身对慕容清邺说:“对方人多,你们先走!”
慕容清邺不免担心,可为保上官婉莹只好无奈道:“你自己小心,如若危险临近一定要露出身份!”
慕容清邺探手将呆呆愣愣的上官婉莹拽下车,拓跋绍即拔出兵器迎敌,掩护佳雪逃走。
黑衣人本以为上官婉莹已是囊中之物,不料却被拓跋绍阻拦,情急下,出手越发狠毒,可拓跋绍并不回因此畏惧。
不大会儿工夫,一部分黑衣人被杀死。几个黑衣人换了目标立即追向佳雪,拓跋绍挡在山道前,阻击黑衣人的追赶。
松手,落马,提缰绳,一气呵成。
佳雪大张着嘴,却一声都发不出来,眼睛里面是恐惧的绝望。黑衣人又抓起了拓跋绍,挥刀想砍。
佳雪突然仰头长啸,悲凄的声音在山岭中荡开。
黑衣人的刀刃停在了拓跋绍咽喉前,冷笑着说:“我们只要你,你若乖乖留下,你的心上人也不必死。”
佳雪对拓跋绍说:“放开我吧,这样你就不会有事了。”
拓跋绍依然坚定:“不可能的,就是死我也不会放开你!”
“你快放开我!他们要的是我,我根本不害怕他们!”
拓跋绍看到佳雪静若死水的眼睛,寒意侵骨,心一颤不小心松了手。
佳雪向黑衣人走去:“放了我家公子。”
黑衣人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手将拓跋绍抛开,一手把佳雪抓上马,策马而去。
黑衣人对这个丫头不敢轻估,把备好的一颗药丸塞进了佳雪嘴里:“只是一颗迷药,你睡一觉就好。”
塞进嘴里的迷药在佳雪身上很快发作了药效,佳雪未能多语便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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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冻。窗户上蒙的纱已经残破,北风一吹,冷气直往屋内钻。屋内无火炕也无任何可以取暖的东西,贺夫人走进屋里觉得和屋外毫无半分差异。
贺夫人看着蜷缩在床榻上的佳雪狞笑道:“我倒是觉得,这样的地方对于她来说太过奢侈了。”
小吏立即说:“小的也觉得对她来说的确是奢侈。”
“弄醒她!”
小吏立即拿起一桶冰水泼了一桶到佳雪身上。佳雪体内存留的迷药在寒意下褪去,身子却仍然发软,强撑着坐起来看到贺夫人却不曾惊讶。
贺夫人微笑着走到佳雪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佳雪的双目中淡然平静,没有贺夫人想过的恐惧慌乱祈求。
贺夫人瞟了一眼小吏,小吏会意将存留温热的茶杯端起,笑嘻嘻地走到榻旁,从佳雪的头顶缓缓浇下。
佳雪两日未能进食,根本无力反抗,她也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任由着烫热的茶水当头浇下,眼睛内有种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的漠然。
贺夫人见佳雪毫无求饶的意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新怨旧恨都上心头:“去,找根鞭子来!”小吏立即领命而去。
贺夫人接过鞭子将鞭子抖了抖,用力抽下。佳雪却因身上无力,根本没有躲开。衣服应声而裂。
“这一鞭子,罚你不敬皇室中人。你知道本宫是谁吗?本宫可是陛下身边的人。”
接着又一鞭子打下去:“这一下是你不识抬举,勾引本宫的儿子拓跋绍。绍儿可是以后要当新帝的,岂是你能够随意高攀的?”
贺夫人毫不顾忌、一鞭紧接一鞭地抽打下去,心中的怒火没有丝毫消逝,反倒烧得人欲疯狂。
突然一个黑衣人进了屋子对贺夫人道:“夫人,她可不能死!”
贺夫人清醒了几分,清醒后的贺夫人,看到佳雪的样子,十分狼狈。
她笑对佳雪说:“今日先只要你半条命,过几日就送你归天!”
佳雪浑身血痕,卧趴在榻上身子猛地一抖。
“贺夫人,这里不宜久留,您还是先回去为好。若是被有心人瞧见了怕是......”
贺夫人明白过来黑衣人的意思,扔了鞭子笑着离去。
起先浇在佳雪头上的热水流到身上已结了冰,佳雪趴在榻上身上全是纵横交错的鞭痕,鲜血淋漓。
很难想象这么重的伤会是一个看着温柔秀美的皇室夫人打出来的。
佳雪望向眼前来的人像是上官婉莹,可口中却发不出声来,眼前一片漆黑,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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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色古香的小木屋中,一袭白色锦衣装扮之人,静静坐在榻边纤指细长纤放于佳雪的手边,嘴角微扬。
耐心且细心的给佳雪把着脉,侧颜绝美一缕发丝落于额间,却也来不及缕于耳后眼眸中含着意一丝柔笑。
随后那女子不禁摇头叹气:“姑娘有了身孕,可不能由着性子乱来,你可还有亲人?孩子的爹在哪里?”
上官婉莹听到只听到她的那句“有了身孕”,脑中轰轰作响,她呆呆看着为佳雪把脉的女子,看着她的嘴一开一合,却感觉完全听不懂她在讲什么。
佳雪在脑子里把那女子的话又过了好几遍,才明白了话中的意思,猛地一把抓住那女子的胳膊,急切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我…有了身孕?”
女子小心地说:“你有孩子了。”
女子点头肯定:“我虽不是特别精通医术,但女子有了身孕的喜脉,我是不会把错的。”
上官婉莹捂住了嘴,不敢相信的看着女子。
佳雪愣了一阵,随后又笑了起来:“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是不是面色憔悴,脸色苍白。这样会影响到孩子对吗?”
佳雪此刻欣喜却又自责:“对不起,我的孩子。娘对不住你,娘居然都不知道你来了,娘真的错了。”
上官婉莹忙扶起佳雪娇弱的身子:“若是你在不进食,恐怕你的孩子会受不了的。”
佳雪听过后,明白了过来。她立即端起地上的碗,一大口,一大口地往嘴里塞起食物。
“你的身子怕是不能去京都的镇上了,你身上可有什么金银首饰?想办法买通一些人,让他们帮你通知一下孩子的爹。”
上官婉莹想起头上的金簪,她从头上拔下放在了女子手上:“现在只有你帮我们了,这个你拿着,去慕容府找一个叫做慕容清邺的公子,就说上官二小姐有事要见他。”
佳雪手中的筷子停住,视线落在了不知名的虚空,随后她低下了头,大口地吃着饭,睫毛上似有泪珠,莹光闪烁,却始终没有落下。不一会儿,她就把一大碗饭全部吃完。
佳雪起头问上官婉莹:“我的气色是不是看起来好一点了?”
上官婉莹重重点了一下头:“好多了。”
夜幕降临,慕容清邺来到木屋,见佳雪已睡下随后和上官婉莹在屋外漫聊。
“听闻二殿下被软禁在清河府了。你和佳雪日后可有什么打算?难道你要一直在这里陪着佳雪吗?”
上官婉莹突然侧头一笑,柔声说:“二殿下恐怕一时回不来,不过我会照顾好佳雪的。现在佳雪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我,我会将此事也告诉三妹,我们二人一起照顾佳雪。”她微笑时,唇角轻扬,有一种异样的倔强和固执。
“这些天你母亲身体抱恙,一时不会知道你不在相府。我也会尽力为你掩护。但你们自己也要小心,若是有情况便叫人向我汇报。”
上官婉莹望向断落的梅花枝:“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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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的清晨和晚上,她都会在木屋外面的山林绕着圈子散步。
当阳光照进屋内时,她会在一小方块的阳光下,慢慢地打拳。
在阳光的映照下,她的脸上有晶莹的光芒。
每天,吃过晚饭后,佳雪都会轻声哼唱歌谣。
上官婉莹知道她是唱给腹内的小生命听的。有的歌听得懂,有的听不懂。
佳雪的歌声,总会让上官婉莹想到很多东西。
少了在相府的勾心斗角,她想到了寒灯下缝衣的母亲,孩子的第一声啼哭或者是一个可望不可得的温柔眼神。
上官婉莹看到佳雪的一举一动,即使这只是山林里的一座木屋,但她的孩子仍会是天下最快乐的孩子。
“你的宝宝会很幸福。”
佳雪笑着点头:“当然!”眉目中有飞扬期待的欣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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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的木屋建造得十分隐秘。借助山壁掩饰,隐在假山中。
这一天佳雪躺在榻上,面朝墙壁,似乎在睡觉。
随着门打开的声音,一股浓烈的药香飘到了榻边。
“佳雪,看看谁来看你了?”是贺夫人的声音。
佳雪暗叹了口气:“夫人我从未想过勾引殿下,你为什么还要抓着我不放?”
佳雪半撑着身子坐起,不想却看到上官紫瑶立在榻侧。
上官紫瑶面上泛起一丝洋洋得意的神情:“佳雪姑娘,这可真的不能怪我哟!只怪你自己不讲我和你之间的情分,竟然和上官婉莹厮混在一起了!知道为什么贺夫人会找到你吗?那我来告诉你,这里曾是我三妹的故居。后来二妹和她在这里小住一段时日。近日二妹多日未曾回府,想来定是来到了这里。”
贺夫人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药。她将托盘放到案上,拿了柱香出来。
一边点香,一边打量着佳雪,笑说:“可惜你运气不好,上官婉莹被我们的人支出去了。半个时辰后才会回来。看你果然像是要做娘的人,关在这种屋子里,精神看着竟比上次还好。”
上官紫瑶不屑一顾:“佳雪,可惜你错就错在不该与上官婉莹交好,若是你和上官婉莹未曾相识,恐怕我还会求贺夫人网开一面,让你留下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可偏偏你和上官婉莹做了姐妹,要是能够为此让她身败名裂,我这双手倒是也不介意在多些鲜血了。”
佳雪沉默地看着上官紫瑶,双手无意识地交放在腹前。
贺夫人笑看向上官紫瑶:“迷香已经开始起作用了。”上官紫瑶向佳雪慢慢走去。
佳雪看到她的目光,忽然觉得害怕,缩着身子向榻里退去,却很快再无可以退避的地方。
她想挥手打开上官紫瑶,身上却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道。
上官紫瑶将她拥到了怀里,握住了她的手腕,她的眼中翻涌着墨黑的波涛,似有温柔,更多的却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冰冷。
贺夫人看到上官紫瑶的样子,冷笑了两声,语声柔柔地对佳雪说:“你知道案上的药是什么?这是宫里的堕胎药。”
佳雪第一次露出了慌乱的表情,佳雪完全不相信贺夫人的话,眼睛直勾勾地盯向上官紫瑶,上官紫瑶躲开了她的视线,面容平静地去端药碗。
佳雪的面容渐渐变为恐惧,脸色惨白,眼睛圆睁,黑漆漆的眸子中满是哀求。
当看到上官紫瑶端起了碗,她最后一分的信任烟消云散,全化成了泪珠,变成了悲伤和哀求。
佳雪的唇角不停地在颤抖,拼尽全力,却说不出话,她凝视上官紫瑶,无声地哀求她。
上官紫瑶一手掐着佳雪的下巴,将她的嘴打开,一手将碗凑到了佳雪唇边。佳雪眼中的泪串串而落,她的手握住了上官紫瑶的衣袖。
药力作用下,她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动,可她竟然完全靠意志,死死勾住上官紫瑶的衣袖。一串串的泪珠,又急又密地落下,滚烫地砸在上官紫瑶的手上。
上官紫瑶微闭了下眼睛,深吸了口气,将药缓缓灌进了她口中。佳雪眼中的所有情感都在死去。
只有眼角的泪珠,一颗颗地慢慢坠落眸中的光在一点点熄灭。
当最后一口药灌完,佳雪的面容竟然奇异的平静,只是死死地盯着上官紫瑶和贺夫人,死死地盯着她们。
不到一会儿,佳雪的裙下慢慢沁出血色。乌红的濡湿,粘稠地粘了她一手。佳雪静静看着,好将一切都深深地刻到心上。
按照所配的药,将孩子流掉后,就该很快止血,可佳雪的血越流越多,毫无停止的迹象。
这时上官婉莹推门而入,晨起遇见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倒在自己将要去集市上的路,可她完全不知道那位孕妇竟是贺夫人和上官紫瑶的人。
当她进到木屋看到贺夫人和上官紫瑶的一瞬间,才恍然大悟。她早已震惊不已,一字一句道:“你,你们.....”
随后望向躺在床榻上刚被堕胎药吞噬的佳雪,手里的篮子滑落在地。她赶忙上前喊道:“佳雪,佳雪!你怎么样,你说话啊!”
上官紫瑶鄙夷微笑:“她才喝过堕胎药,如今已堕了胎。你就好生照顾着她,别再惹出什么是非。”
上官婉莹的手紧紧握拳,冷冷道:“佳雪将你当成她的朋友,你却反咬一口。你的心还真是百毒不侵,看来这毒蛇是救不得的!”
贺夫人冷嘲热讽:“这种下贱的胚子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惜她连个妾室都不配!”
“我……恨……你!”佳雪的唇无声而动。
因为失血过多,佳雪昏迷了过去。贺夫人和上官紫瑶见事情已办妥,不屑一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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