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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不曾说出来。

長君归往披香殿时,特意替初九带了一壶芙香酒。奈何走过去才思忖到,初九身怀有孕,怎能饮酒。他便笑吟吟对初九说:“无妨。你身子不成,那我喝给你看。”随即将芙香酒一饮而尽。

初九蹙眉道:“你只气我罢!”

長君把那空了的酒壶搁在桌案上,调笑道:“不敢不敢。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惹你生气。”

初九不与他拌嘴,如旧安寝在软榻上,闭目休憩。

那長君往披香殿的桌案上一看,心里又是担心,又是生气。

初九将文书搬到披香殿来看了。六折的牍页上,仍旧是他的字迹。長君又翻了几页,满满当当都是初九写的字。

他心里的火气是压不住的,骤然回首,望向初九。曲觞知道,自家少主这番形容,定是心中暴怒。劝也不敢劝,只小心地退到一旁,静观其变。

“你又看文书了不成?”長君霍然道,“我不是要你安稳休养么?你便是如此休养的?”

初九也自知理亏,悄声道:“对不住。只看了那么几折,实在是在床上躺的腻烦了,才写的。再也没有多的了,不信你瞧。”

長君踏过去,紧紧攥着初九的肩:“往后,你给我躺着!不许下去!”

这话听在初九耳中,却是全无道理。他道:“哪有不让人下榻的道理?你也太霸道了。”

長君森然皱眉,好一副玉一般的面孔凛然含怒:“躺下!”

初九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他安稳的时候恁般温柔体贴,偏偏怒火烧起来便不可理喻。

这般时候,再不劝,便要出事儿了。锋刃唯恐两个主子再拌嘴,彼此生了嫌隙,忙道:“少主,这是何必?还请少主怜惜些,夫人还有着身子……”

偏偏長君什么都听不下去,怒吼道:“滚!”

“少主息怒,少主息怒。”如此一来,锋刃也不敢再劝。只得退下。

后来,每每想到此事,長君都觉得后悔难抑。自己最该善待的便是初九,缘何要将最暴戾的脾性对着他。

初九心里也是暗暗寻思,缘何便为了这么几折文书,他便生这么大的火气。

思绪还未回转,他陡然被長君攥住手腕。耳畔响起那熟悉的嗓音:“现下,随我回仉山!”

初九也怒从心起,冷声道:“你放开!我不走!”

若是搁在往常,長君定会将他一言不合扛上肩,不由分说地送回去。然而此时初九是有身子的,他终究不敢强来。

未回跪在地毯上,暗道这两位祖宗怎么又成了冤家:“公子息怒啊。身子要紧。”

随后,初九躺在榻上,取薄毯挡住脸,一语不出。長君在殿中踯躅须臾,心里也想出言哄得初九回转过来,只是拉不下颜面。

入夜的时候,溯皎总是喜欢点一炉竹岑香,然后闻着它似有还无的气息,坐在桌案后整理自己的思绪。

只要龙王弑兄的消息越传越广,在百兽族激起千层浪来。那么,便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看映雪的眼神带着怜悯。这会一次又一次地提醒映雪,把她养大的叙善,是如何阴冷可怖。

只要映雪承受得越多,直到她承受不住,失心而疯……

越是在抑郁绝望之时,人越容易做出极端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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