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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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入定之前,把自己的三魂七魄逼出来进到了阮烟的识海之中。

须知,活人的魂魄一旦离体便很容易丢失,丢失魂魄的前兆便是自身的记忆开始慢慢的消退,等到记忆完全退散什么也记不起来之后,三魂七魄便会打散再难找的回来。

而他眼下身处阮烟的识海之中,若是丢失了记忆弄丢了魂魄,便只能被困在此处再也回不到自身,识海外的身体也会因为魂魄的离体慢慢死去。

所以闻瑕迩额间的血痕便是为了清心明志,令他不会在阮烟的识海中迷失而点上的。

闻瑕迩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前方的不远处隐隐有暗光闪动,他又默念了几段清心的口诀,正准备抬脚过去,便被一股力量拽住了手臂。

闻瑕迩惊诧的回头看去,见到拉扯住他的人后,眼珠蓦地收缩了一下。

他在入定之前被人握住了肩膀,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你怎么跟着进来了?!”闻瑕迩紧蹙起了眉,“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君灵沉垂眸看着他许久,道:“阮烟的识海。”

闻瑕迩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进来?”

君灵沉蹙眉道:“你魔怔了。”

闻瑕迩深吸了口气,平复心中动荡的情绪,道:“我没魔怔,我很清醒。”

君灵沉道:“连云杳身上的气息都看不出来,这不算魔怔?”

闻瑕迩回想起云杳身上缠绕的气息,面上的情绪一下子沉了许多。

君灵沉抓着他手臂的动作僵了僵,“......对不起。”

闻瑕迩道:“不是你的错,你说的是对的。”

君灵沉松了手,沉默半晌,问道:“那你为何还要涉险进到阮烟的识海中来?”

闻瑕迩抬手按了按额角,回道:“我想知道云杳这些年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阮烟煞费苦心筹谋多年,让他借了云顾真的身体复生,依眼下的状况来看是想利用他的复生借此来替云杳续命。

一个人要借另一个人的命数续命,那这二人的关系必须是骨肉至亲,否则找一个毫无干系的外人来与之续命,只会加快消耗被续命之人的命数,得不偿失。

所以能够成功招回生魂的生魂引用在他身上,让闻瑕迩能够复生,一半是靠了运气,还有一半则是云顾真与他多少沾亲带故了些。

不过闻瑕迩并不相信阮烟,诚如常远道所说,如此表里不一之人,吐出的每一个字他都是不信的。

可识海却不一样,每个人的识海里会毫无遗漏的寄存人的记忆,识海里浮现出的画面都是自己曾经真切经历过的,做不得假。

云杳已不是常人,即便他进到云杳识海中也只是一片混沌什么都查不出来,所以他这才涉险进到了阮烟的识海中,想借此查清这些年云杳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死而复生与阮烟在一起,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这些问题的答案,闻瑕迩要在阮烟的识海中全都找出来。

他自认此举还算妥帖,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君灵沉会跟他进来走这一遭。

君灵沉定是临时起意,连额间血都没抹便魂魄离体闯了进来。

闻瑕迩愁的用力咬住了下唇,半晌才松口,道:“你在心中一直默念清心明目的咒,别被眼前的幻象迷了眼。”

移魂归引阵已起,他们两人只有等引魂香燃尽之后才能从阮烟的识海里出去。

君灵沉道:“好。”

闻瑕迩原本还很生气君灵沉这么闯进来,可听见君灵沉对他的嘱咐附和回应,又转头看见君灵沉那张脸,他就什么鬼火都生不出来了。

果真是美色误人,他开始忍不住怀疑常远道说他是好色之徒有几分可信了。

时间有限,闻瑕迩赶忙收起了那堆胡思乱想,主动牵起了君灵沉的手往前方那处扑闪着的暗光走去,“走。”

不是他想占君灵沉便宜,只是在识海里没有额间血护着的君灵沉,很容易被识海中的风吹草动吸引住,最终变得越来越恍惚迷失在识海里。

为了彻底隔绝这种可能,闻瑕迩便只能牢牢的将人撰在手里,不离开一步。

他拉着君灵沉边往前走还不忘一边问:“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君灵沉顿了顿,道:“临淮君惘。”

闻瑕迩点了点头,继续问:“师从何人,年方几何?”

君灵沉道:“师从禹泽山掌门越鉴真人,年纪……略比你大些。”

修士的年纪不方便透露也是常有的,不过君灵沉年纪比他大些倒也是事实。

闻瑕迩嗯了一声,便接着问:“家中有几口人?平时的喜好是做什么?可有婚配?”

最后一个问题完全是顺口问出来的,闻瑕迩有些尴尬的补了一句,“最后一个问题可以不用回......”

“父亲尚在,家中尚有一异母长姐,无甚喜好。”君灵沉道。

闻瑕迩听了这一长串也没听到关于“婚配”二字,想来是君灵沉也不愿回答的,便识趣的准备换下一个问题,岂料君灵沉却忽然回了句:“尚无婚配。”

闻瑕迩闻言愣了一瞬,随后鬼使神差的追问了一句:“那可有意中人?”

君灵沉回握住他手的动作突然僵了一下,半晌,道:“……有一心上人。”

闻瑕迩没敢再往下追问那心上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了,毕竟他不是没事喜欢给自己心里添堵的人。

他回忆了一下君灵沉给出的答案,并未发现什么不妥,只是“无甚喜好”这句略让他有些奇怪。

他记得君灵沉是喜欢蓦尾花的,有一次对方拿着一大束蓦尾抱在怀里还被他撞见了,还有夙千台一大片的蓦尾花田,开的那么招摇也能叫不喜欢?

不过兴许是君灵沉不愿意向自己透露喜好罢了,闻瑕迩也没在这个问题上深想。

他怀里揣着的问题也问的差不多了,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再问些什么。

闻瑕迩思索片刻后,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闻瑕迩自己猜测多半是在冥丘与君灵沉撞见的那次,那次他出现在冥丘委实太过蹊跷,不让人生疑都难。

君灵沉默了半晌,也没答话。

“嗯?怎么不说话了?”闻瑕迩侧头看向君灵沉,发现对方神情如旧,并未出现恍惚之状,遂问道:“莫不是一开始就认出我来了?”

君灵沉从鼻尖轻轻应了一声。

闻瑕迩干笑了几声,“不会吧?缈音清君也学会说玩笑话了......”

正在他说话间,他和君灵沉二人穿过了那阵扑闪的暗光,两人眼前的景象变幻了一会儿后,才停歇下来。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半空中飘落,寒风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吹的四周光秃的树干吱吱作响。

街道上垫起了一层银白色的雪,来往的过路人并不多,但每个人都裹着厚重的衣服,他们行走的步伐看起来有些吃力,一脚踩进雪中后雪便没入了小腿,足见这雪埋的厚重。

尽管如此,但他们却并未停下步伐,还是埋着头往前走着,似乎生怕在这儿冰天雪地里多待上一刻便被冻的体无完肤。

闻瑕迩和君灵沉如今是外来潜入的魂体,自是感受不到这片雪地里的温度。

他拉着君灵沉转了一圈,没见到阮烟的人影正觉有些奇怪,君灵沉便开口道:“在那里。”

闻瑕迩顺着君灵沉示意的方向看去,便看见了一个靠在深巷里,被雪埋的只剩下半张脸露在外面的人。

这人紧闭着眼,仿佛一个被雪裹住的雪雕靠在巷角一动不动,也怪不得闻瑕迩没有一眼寻到。

他牵着君灵沉往那雪雕面前走了几步,凭着对方露出来那半张虽然有些脏但依旧精致的脸庞,闻瑕迩认出了他。

这是阮烟。

闻瑕迩看到阮烟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心中升起了些许疑惑。

恰巧这一段路走来他没及时问君灵沉别的问题,便顺口将心里生出了疑惑问了出来:“阮烟不是拜在净莲居士座下吗,为何会流落之此?”

君灵沉也打量了阮烟一番,道:“他此刻应是被二师兄逐出了禹泽山。”

闻瑕迩道:“即便被逐出了禹泽山,他也还是修士,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

君灵沉沉默半晌,道:“他闯下了一桩祸。”

闻瑕迩道:“什么样的祸?”

君灵沉道:“一桩让二师兄亲手废了他的修为,挑断他手筋脚筋的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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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剧透,大家慢慢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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