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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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瑕迩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说什么呢?他不过是随口扯了个幌子想把君灵沉留下来, 这会儿真让他说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盯着君灵沉的脸看了许久,见对方呼吸平稳, 似乎已然陷入了熟睡,便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一个被角, 动作轻缓的把君灵沉未着寸缕的上身和他盖在一床被子里。

君灵沉长睫微翕,却仍旧阖着眼,“不说了?”

闻瑕迩想了想,问道:“你疼不疼?”

君灵沉忽然向他伸出手,闭着眼, 手掌却分毫不差的盖住了他的右耳, 指腹在他耳尖处轻轻摩挲,“不疼。”

闻瑕迩被摸得又打了个哈欠,睡意更浓。但心中清楚得很,君灵沉那一背的斑驳鞭伤, 怎么可能会不疼?

“君惘。”他悄无声息地往君灵沉的方向靠近一点,“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君灵沉摩挲他耳尖的手一顿, 片刻后, 说道:“睡觉。”

闻瑕迩直到睡过去的前一刻都没弄明白怎么“睡觉”才能帮到君灵沉,他只能又悄悄的将自己的身体往对方身边靠了靠, 听话的沉沉睡去。

他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的晌午,清醒时却仍旧迷迷糊糊睡意难散, 想来君灵沉说他近日会变得嗜睡所言非虚。

君灵沉不在房中, 昨晚被君灵沉丢在地上的红色喜袍和带血白衫也不见踪影, 他便从玉蝉中拿出自己的一套衣裳重新换上后,这才从床榻上慢悠悠的爬起来,开始打量自己身处的这间房。

这间房的陈设和君灵沉在禹泽山时居住的夙千台相比差不了许多,惯是素雅清幽之风,如君灵沉这个人一样。

闻瑕迩穿过一道隔间来到外室,见窗外天光大好,便起了走出房间的心思。

他从复生起这段时日以来,因为身上阴怨之气的关系,一直未能像个常人一样行走在日光之下。如今费了好大功夫方才消除了身上的咒印,他一定得好好的阳光下走几圈。

闻瑕迩走到门口,手已经搭在了门扉上,岂料房门却忽然被外面的人打开,君灵沉的脸从门后露了出来。

他往屋内退后半步,给君灵沉让出通道,“君惘你去哪儿了啊?”

君灵沉跨步进房,“同长姐谈了些事。”

君灵沉有个叫“君思敛”的异母姐姐闻瑕迩是知道的,只是不曾见过,于是他思忖片刻后便说道:“我来虚无缥缈间做客,还未拜访过你的家人,君家主和君姐姐现在可还得空?我能去拜访他们吗?”

他虽是被君灵沉迷迷糊糊的带来君家,但此刻既然已经醒了,无论是因着礼数和他的一点私心,他都该去拜会一下君灵沉的家里人。

君灵沉沉吟道:“父亲闭关多年还未出关,长姐眼下也应当抽不开身。”

闻瑕迩闻言有些失望的哦了声,“那我改日再去拜访君姐姐吧。”

君灵沉颔首,眸光向他扫来,“你方才是想出门?”

闻瑕迩道:“是啊,我看见外面日头特别好,想出去逛逛。”他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不然待在房中,我又要睡觉了......”

这睡意说来就来,委实一点征兆都不给他留。

君灵沉略微抬首看了一眼屋外的景象,说道:“我带你去。”

闻瑕迩立刻摇头道:“不行,你背上的伤还没好,该留在房间休养。”他说完顿了顿,又接着道:“我不出去逛了,我就留在房中照看你,你想做什么又有不便的就喊我帮你做。”

君灵沉似乎对自己背上的伤并不在意,脚已经踱步到房门口,伸手将两扇门扉推的更开,朝他道:“伤不在腿上,无妨。”

闻瑕迩面带狐疑的在君灵沉背上扫了一圈,随后又将视线落到对方的两只腿上,用他两只肉眼看委实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但有了昨夜的经历,他知晓君灵沉在忍痛方面极为得心应手,若不是昨夜他看见了君灵沉那满是血污的后背,指不定就真被对方给哄过去了。

闻瑕迩斟酌再三,还是摇了摇头,“君惘我不出去了,你也不去了好不好?”

他走到君灵沉身边,半掩上一扇门扉,遮住倾泻而入的阳光,说道:“你就在房间里休息,我陪着你。”

君灵沉半边身体隐在门扉的夹隙中,一半是日光,一半是阴影,有一刹那的面容让他看不太真切,只听得君灵沉说道:“再过几日便是雨季,太阳不易处。”

“没关系。”闻瑕迩道:“等以后也是一样的。”

君灵沉默然少顷,忽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带出了屋中,“不等。”

闻瑕迩踉跄几步才跟上君灵沉的步伐,正欲出声阻止,君灵沉却已经将他带到了一方阳光之下。

温暖,除了这二字之外他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与浸在阴川里的湿寒和鬼怨之气缠身时的阴冷截然不同,温暖的让他感觉自己此刻好似要融化在这天地间。

闻瑕迩眯了眯眸,喟叹道:“好舒服啊……”

君灵沉道:“你身上的咒印才消,应该多晒太阳,祛除体内残留的阴气。”

闻瑕迩露出餍足的笑,“好,我会多晒的。”

正说话间,一行年纪不大的少年弟子从前方朝他们走来,这些弟子均穿着白青双色的宽袖衣衫,身后背着柄剑,面上的表情极为老成严肃。

只见他们井然有序的走到君灵沉身前,齐齐拱手作揖道:“少家主。”

君灵沉闻言眉心微蹙,未答话。其中一名弟子见状,抬起头来解释道:“是大小姐的吩咐。”

君灵沉道:“不必。”

那弟子神色霎时变得窘迫,其余一众弟子也是面面相窥,老成的模样维持不住了,有些手足无措。

闻瑕迩在一旁没听得太明白这里面的弯绕,想出声缓和气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珠转了一圈,忽然瞥到这些弟子身后背着的东西,赶忙咦声道:“你们背上背的都是什么啊?”

这些弟子们身后不仅背着剑,还背了一个小竹篓。弟子们听得他问,便将目光齐齐向他投来。闻瑕迩愣了下,心道这反应也太迅捷了些,随即说道:“我见你们都背着一样的竹篓,里面应当装着东西吧?我有些好奇,这才脱口问了,大家不要见怪。”

方才被君灵沉噎声的那位弟子最先从窘迫中反应过来,只见他取下背后的竹篓朝闻瑕迩面前一递,说道:“近日来海边潮起潮退,有许多鱼虾螺贝被冲上岸,我们大家便一起去拾捡了回来。”

闻瑕迩低头一看,见那竹篓里果不其然的装满了许多海产,个个模样晶莹剔透的晕着一层水泽,还有几条小鱼在弹尾。

他抬起头,笑着说道:“这些鱼虾们这样装在竹篓里,看起来也不像是要带回去饲养,莫不是要弄去厨房烧了吃掉?”临淮的海产说起来他还没吃过,看着这些鱼虾,倒是让他觉得有点馋。

那弟子闻言愣了一愣,有些懵的看向他,“公子,我们修道之人辟谷之后一般都不吃东西的......”

闻瑕迩心想不吃还捡这么多回来,难不成是拿去喂鸟啊?

君灵沉突然出声道:“这些是他们带回去喂青鸟的。”

还真是喂鸟的,闻瑕迩略有些挫败的望向君灵沉,“什么鸟啊,还要吃鱼虾?”平常的鸟不都吃虫子就好了吗?

君灵沉道:“青鸟。”

闻瑕迩心思微动,试探着问道:“......是传说中的灵鸟,青鸟吗?”

“差不多。”君灵沉顿了顿,“不过繁衍到如今,灵力已不及书中记载的那般。”

闻瑕迩眼睛一亮,如今修仙界早已不是千年前灵气旺盛,神魔混着走的盛况,凤凰一脉也因为灵力的枯竭早就灭族了,他也仅是在书中看见过,未能见过实物。而这青鸟据说是凤凰的前身,想来模样差不了多少,若是能够看看这青鸟不就等于见到活的凤凰了吗?

闻瑕迩来了兴致,装过头看向那抱着竹篓的弟子,状似谦和的说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青鸟,十分好奇。斗胆想借小兄弟的青鸟一观,不知可还方便?”

他自觉语气十分得体,吐字也颇为恳切,谁料这小弟子听罢竟然唰的一下涨红了脸,张嘴“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话来,反手就要够背在自己身后的剑,怒火中烧的模样像是要一剑戳死他一样。

不过他的剑还没来得及拔出,就被君灵沉出声制止了,“他不是虚无缥缈间的弟子,不懂其中含义。”

闻瑕迩虽不知道是自己方才说的那句话出了差错,但听君灵沉话中暗意,便也明白肯定是自己说错了,忙说道:“对不住,我初来乍到。若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别和我计较。”

那弟子瘪着嘴,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抱着一篓子鱼虾对君灵沉行了一个礼,道:“弟子,弟子……还望少家主能恕弟子失仪之过。”

君灵沉颔首,说道:“回去吧。”

一众弟子得了声,这才齐齐退下。

等人走干净后,闻瑕迩狐疑的朝君灵沉问道:“我方才哪句话说的不对,那个小弟子为何一副要砍死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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