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青鸟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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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盘踞在闻瑕迩的头顶上, 模糊一团的身形时不时左右扭动着, 将闻瑕迩的头发丝蹭的毛乎乎的,看模样有些焦躁不安。

闻瑕迩面朝着大开的房门懒散的坐着, 手中把弄着一支莹白的玉箫。

只见他唇抵箫口,指腹覆在箫身的几个洞孔之上, 一段磕磕绊绊的箫曲便从中泄出,仔细听不难听出,他吹奏的正是君灵沉那日在岐城奏的那首《诉衷情》。

大黑听他奏着不流畅的箫曲,原本焦躁的情绪又燥了几分,朦朦胧胧的嘴巴两侧渐渐生出两颗森白的獠牙, 大黑张大嘴嘶叫一声, 对着闻瑕迩的头发丝便要一口咬下去——

闻瑕迩及时伸出两指掐住了大黑的嘴,大黑嘶叫的更为厉害,不满的扭动着身形想从他的手里挣脱。

闻瑕迩啧了一声,把大黑从自己头顶拽下来丢到眼前, 双手环肩道:“你闹腾什么,喜欢君家姐姐自己同她说去, 在我这儿耍什么脾气。”

大黑瘫软在地上, 收起两颗尖锐的獠牙,有一搭没一搭的嘶叫着, 混沌的小面容上竟透出几分难言的悲凉。

闻瑕迩身形往后一靠,继续吹奏着君灵沉教他的《诉衷情》, 对大黑的话全权当做耳旁风。

不是他心狠, 实在是有些话听的次数太多, 他双耳生茧,已经见怪不怪了。

自从君灵沉将他带回临淮,和他分别了多日的大黑,一见着他便将自己生前的身世跟倒豆子似的向他和盘托出。

大黑原来不叫大黑,也不叫伯墨,姓计,名琊,生前乃是一名四处游历的散修。计琊在途经冥丘边界之时,偶然遇见一常年作乱的邪祟。计琊与之缠斗多时眼见便要取胜,然而那邪祟开了灵智,狡猾至极,他一个不慎便被这邪祟诱入了老巢,拖进了一方潭中,最终力竭,含怨而终。

这只邪祟正是闻瑕迩之后除掉的那只血影,除掉之后这才有了后来他和计琊,也就是和大黑结下的一段因缘。

闻瑕迩初听到此并不觉有何不妥,计琊通灵性,且修为不俗,不似平常生魂只会胡乱一通的发癫,生前若是修士正好能说得过去。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他和计琊相识已久,关于自己的身世计琊从前只字未提,为何偏偏要在此提及,还不待他追问,计琊便先一步告诉了闻瑕迩缘由。

原来计琊在初成为生魂之时,是没有记忆的,仅是靠着本能和残存的一点人的行动行事。后来他被闻瑕迩养在身边,这才逐渐找回自己一点关于生前的记忆,但那记忆仍旧朦胧。

直到他和闻瑕迩被君灵沉带到虚无缥缈间,后又和闻瑕迩被君灵沉关进屋中,他隔着一扇房门,听到君思敛声音的那刻,生前的记忆如同开了锋的刀刃,一点一点的刺进他脑海之中,他这才如梦初醒。

计琊和君思敛是旧识,再确切些,计琊心悦君思敛,君思敛是计琊的心上人。

生前计琊还未将这份心思表露出来,君思敛便已定下婚约,许给他人。

后来,君思敛的未婚夫在一场家族内斗中丢了性命,这纸婚约便不了了之。计琊得了这消息,心中担忧,一路直奔临淮欲要去往虚无缥缈间看望君思敛,可却在途径冥丘边界时,被邪祟啃噬血肉,尸骨无存,惟存一缕怨魂。

二人再相遇,已是数十载之后,却是一生人,一怨魂,对面亦不相识。

闻瑕迩听完大黑这则离奇曲折的身世后,当即便要拖着他去找君思敛将话说清楚,大黑却耸拉着头躲在角落里,嘴里不停的嘶叫着:“人家从前有未婚夫,我去算什么?横刀夺爱?更何况我现在这幅模样,她根本就不识得我,我想夺也夺不了……”

他这番言辞,字里行间都浸满了酸怨和无奈。

闻瑕迩和君灵沉死离数十载,因此对计琊的想法十分感同身受。起初他还能语重心长的劝解大黑,让他宽心直面自己的感情,如果君思敛对他有意,不论他变成什么模样,君思敛都的心意都不会改变。

然而计琊对他的劝解置若罔闻,一门心思认为自己配不上君思敛,君思敛如果知道他的身份肯定会厌恶他。

偌大的虚无缥缈间只有闻瑕迩能听懂他说的话,所以自闻瑕迩被君灵沉带回虚无缥缈间后,他每日得了闲必会在闻瑕迩面前怨里怨气的絮絮叨叨一通,絮叨完后转个脸又开开心心的回到君思敛身边,装作一个纯良的小生魂围着君思敛打转,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闻瑕迩见过大黑这幅在君思敛前后两幅嘴脸的模样,心中最初对大黑的怜悯也在这翻脸变样的点滴中逐渐消失的一干二净。闻瑕迩心里跟明镜一般,大黑每日拉着他絮叨不过是想一抒心中之怨,实则并非是想改变自己和君思敛的现状。

毕竟是计琊已不是常人,即便君思敛得知了真相,也改变不了什么东西,指不定还会让二人往后相处顾虑增多,那便还不如像如今这般一人一魂,纯粹简明。

是以,面对眼下大黑又怨又酸的絮叨,闻瑕迩已能做到面不改色的练习着他的箫曲。

他从前虽略通音律,但对乐器并不熟悉。君灵沉那日在岐城吹奏的《诉衷情》时常在他脑海中响起来,他惦念的紧,便迫着君灵沉又为他吹奏了一回。

头一回听君灵沉吹奏《诉衷情》之时他二人还未互通心意,彼时听完虽觉心中荡漾,但终究只能把这份动荡按捺在心底惟恐泄露分毫,可谓是甜中掺涩,蜜中夹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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