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之殇(2 / 2)
并蒂之殇(二)
不等梁太傅发话,梁玉昕就接着说起了过去的事情,“我和梁玉曦本是一母双生,可上天不公!独独让我日夜受病痛折磨。我天生病体是老天之意,我可以忍受,可让我无法忍受的是连我的亲生父母都对我们区别对待!自小,在你们眼里,我就事事都不如梁玉曦!自打记事以来,父亲您每次上朝回来都会给梁玉曦带各种好吃的好玩的,但是却从未想起给我也准备一份!一次,哪怕只有一次,父亲你能想起我也好啊。我每一次,都是躲在门后,看着梁玉曦去迎接你,看着你每每把她抱起来一直到用膳都不舍得放下来!你知道吗?那时候,每次梁玉曦都会拿着你给她买的冰糖葫芦在我面前炫耀,炫耀她的独一份的礼物,炫耀父亲对她的偏爱!六岁时,到了学习礼乐的年纪,教习姑姑和娘都夸她对弹琴有天分,我就不顾病体,日夜练习指法,只希望能得到你们的认可,想着我在弹琴上超过了梁玉曦,你们就会看到我,就会因为有我这个女儿而感到骄傲。可是我苦苦练习的结果是什么呢?是被父亲永远剥夺了弹琴的资格!就因为我身子骨不好,就该被你们忽视!就该被你们弃如敝履吗!”
梁太傅见她提起往事,不觉有些被触动,试图开口安慰,“玉昕……”
可梁玉昕似没有听到父亲唤自己的名字一般,不去理睬。只是眼眶此时却因感伤往事而泛起了泪花,依旧自顾自地说着:“之后呢?之后到了十岁,我病的更重了,你们都以为我不行了,连我都以为我自己快要病死了。我当时心想,真好啊,我终于要解脱了!可是老天却像故意捉弄我似的,一直吊着我的一口气。而你们,我所谓的家人们,却以祈福为名把年幼病重的我送到了道观!呵呵……”
提到道观的时候,梁玉昕的眼神就似淬了毒一般,狠狠地瞪着自己的父亲,方才眼中泪花已经消失不见,语气也加重了好几分,“世人都以为道观是清修之地,却不知城郊的那个地方有多肮脏!刚被送过去的时候,我病的不成人样,自然不会有人会想起我,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是常有的事情。可就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几年下来,我的病居然还能好转了一些,慢慢地我居然能够下床出门了,我想着我的身体好起来了,你们就会接我回府了吧。应该是十三岁那年的某个下午,我坐在禅房的门口,有个老道过来跟我说要带我回梁府,我当时多么渴望回去啊,二话不说就跟他走了。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梁玉昕又慢慢恢复了方才冰冷的语气,似是说的是与自己无关的人一般,“我被那老道带到一个偏僻的禅房,做了这世上最恶心的事情。”
听到此,众人都是深深地震惊,梁太傅更是泣不成声,捂着脸痛苦地不停摇头,“不!不!这不是真的!我的女儿……”
梁玉昕似乎毫不在意这件事情,反而嘴角戏谑地嘲讽道,“父亲现今嫌女儿丢人了?那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多绝望吗?一个女子失了身,意味着她这一生都被毁了!我恨这个老道!但我更恨梁府上下!都是你们让我落入那般田地!呵,你以为只是失贞那么简单吗?那次之后,那个老道便经常用此事威胁我与他行苟且之事!父亲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曾经还有过一个小外孙吧去年的冬日,我亲自煎药把这个孽种流了出来,当时我看了那团东西一眼发现竟还是一个成形的男胎呢 。至于那个老道,我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我主动引诱他,每次他来我这里,我都给他的茶水里加入很多的乌头汁,久病成医,我自然知道什么东西会让他日渐阳虚枯萎而死,还能不留痕迹,果不其然他连今年夏季都没能捱到哈哈哈哈……”
她几近疯狂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着,显得格外刺耳。宋然不禁打了个冷颤,女人狠起来真的是可怕啊……
若不是有段子清支撑着,此时梁太傅恐怕早已倒在了地上了,他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但却未再说出任何话,只是沉默着泪流满面,嘴角因着突然的打击而剧烈的抖动着。
梁玉昕无视他的狼狈,仍是玩味而怨毒的盯着他道,“父亲此时又何必装出一副心疼我的模样呢?你们欠我的,我会自己讨回来!不是你们,我的人生又怎么会被彻底毁灭!你不是重视梁玉曦吗?你不是盼着她嫁入皇家好光耀门楣吗?那我偏要毁了你的希望!让你也尝尝那绝望心碎的滋味!我身无分文,才会放手一搏用皇后御赐的簪子打点柳儿,让她哄骗梁玉曦宴会前吃了“父亲给的”冰糖葫芦。现在看来梁玉曦这个蠢货果然是最听你的话,倒是让我省心了不少。我知道中秋夜宴一定会有应季的螃蟹,这两样都是寒气极重的东西,她吃下之后很快就如我所愿积食暴毙了哈哈哈哈哈哈……”
梁太傅早已失去了责备的力气,当找到凶手时他十分气愤这忤逆女儿,未曾想过这背后竟还有这样一段不堪的往事。
从刚刚便一直冷眼旁观这场闹剧的乐(yuè)宁郡主,在当年长公主府的世子还在世时,他们两是京都出了名的姐弟感情好。如今知道了惨剧的来龙去脉,不禁感慨万千,“你是遭遇不幸,但这又与你的姐姐有何直接关系呢是你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反而报复在了你的姐姐身上,你的姐姐才是最无辜可怜的那个人。”
“不管是什么理由,弑姐杀人是你自己都招供了的事实,简直是罪大恶极。但是此事涉及皇宫夜宴,如何处置梁玉昕还是要请陛下定夺!”段子清放开了失魂落魄的太傅,正欲转身向皇帝抱拳行礼等着皇帝答复,便听得沈亦星大喊,“她要服毒!”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梁玉昕的嘴里已经冒出了一股股黑血。沈亦星示意御医上去把脉,片刻后只见御医摇了摇头道,“毒入五脏,回天乏术。”
“呵呵呵呵……从我……交出白玉簪……的那刻起……我便没……没想过自己能活命……”梁玉昕背靠着殿上的盘龙柱滑坐在地上,边说话边呕着黑血,“连皇后娘娘……这个外人都是……赏赐并蒂莲花簪……一视同仁,为何父亲你却……却如此的……”最后一句未说完,梁玉昕指着梁太傅的手便垂了下去,对着梁太傅的一张脸上满是不甘心,死不瞑目。
“不……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啊……”梁太傅痛苦地大声嘶喊过后紧接着身体扭曲着倒在了地上,众人只见他嘴眼歪斜再说不出任何话,俨然已是中风的样子。
这件事情到此也算是了结了,明熙帝遣了若干侍从和御医带着梁太傅回了梁府,又命人里里外外仔细清理了紫宸殿。这场本该热闹非凡的夜宴,因着这个血腥的插曲也只能草草收尾。一众皇亲大臣除了七皇子被皇后留下说话,其他人也都陆续离宫回自己的府邸。
随着众人一起回去的宋然,却在走到宫门口时被苏长陵叫住,“宋姑娘留步,陛下让奴婢请姑娘入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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