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二(2 / 2)
途中问:“你们怎地现在才来?要是再晚些,花芊你们怕是连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
银川觉得这老妈子说话有些阴阳怪气地,“花芊要死?”莫不是真如骄阳所说?金翅幻羽蛾一族,贪恋红尘的蛾子都没个好下场?
行至街中一家胭脂店门前,枣商三寸金莲的小脚一停,她双手抱胸气势不善,冷不丁地嘲讽:“我说你怎么比你身旁这位还要冷漠无情些?怎么瞧着怎么没看出一点儿担心。你别是诓我的吧?!”
银川不可置信:“我能诓你甚么?”
枣商理所当然地赠以白眼:“当然是,你才是花芊的后娘所生!”她撇了撇嘴,懒得理对方,很是嫌弃地与银川擦肩而过。
银川楞在原地,但见别凝一副熟视无睹的模样,心中更是来气。一切都是这贱女人的错!
三人行过人来人往的大街,枣商直接将二人带到了关押死囚的牢狱处。银川又见枣商很是熟稔的自掏银两,光明正大地塞在对方手中,“陈狱长通融一下?”她边说边将身体往那副冰凉铁甲上靠,复又冰的自己浑身一颤。
银川心说实在是难为她了……她撇过脸,仰望万里长空,准备超然物外。
片刻,别凝扯了扯她的胳膊,提醒道:“进去了。”
阴凉漆黑地牢狱只有高几丈处的窗口处,还能投些光。银川一进来就是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堵塞着人的心胸,银川不久前刚被血腥气包围过,这会早已遗忘之感不禁再次被这牢狱中的气味勾引,她有一刻竟还以为自己身在浮云流动的三十三宫中的彤华宫,仿佛自己还身至虚空。
她自小就没受过什么伤,彤华宫那次是她的第一次,也是第一次差点毁了她。
别凝行于人前,背后几乎将她灼烧出两个窟窿的视线,让她忍不住回首:“怎么了?”
冰冷的恨意,她像是看到对方在磨牙吮血,不含一丝感情。
银川平复一下心情,漠然将人撞开,跟上枣商的脚步,向着漆黑深处而行。
“就是这儿了,明日午时三刻准时问斩,探监快些吧。”尖嘴猴腮的狱长掂了掂手中的钱袋,临走时还不忘,钳住枣商的下颚,香一口。
待人走了,枣商才嫌弃至极地往地上呸了一口,有些气急败坏地催促:“你们赶紧去看看,审问时什么都不说,这可怎么办才好?你们开导一下,看能不能救?不能就只能拉倒了。”她想起什么似的,冲人伸手道,“还有,把我损失的银子赔了!”
银川进去了,别凝不动声色地从宽大的衣袖下变了一袋子碎银,继而精准地扔到对方怀中。
不带温度的光辉,透过带有七八根棒子的铁窗,在寒凉的地面投下零碎的暗影,花芊所在的隔间与别的隔间大同小异,粗糙带着灰尘的茅草,平铺在洇湿的地面,空间不大的隔间中甚至连张桌子也无。
花芊环抱着肩膀缩在牢房内的一个小角落,蓬头垢面早已没了初到青楼楚馆那般冰清玉洁,香甜可人。
银川步子走的小心翼翼,很怕惊吓到对方,此时的花芊,看着很不对劲。
整个牢房内都很安静,偌大的地方仿佛只关押着花芊一个犯人。每一步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地方都被无限放大,偶尔还有因为潮湿之气过盛形成的露水,从不知名角落滴下,与脚步声转承启合。
银川停在花芊面前,缓缓蹲下,“花芊?”
花芊像是没听到一般,眼中一片死灰,眼睛一眨不眨,若不是那平淡微小的呼吸,银川真的以为对方是死了。
她覆上花芊凌乱不堪的额角,将缠绕在一起的发丝拨开,露出来的额头还带着汗水的黏腻。
银川从未碰过如此状况,她是三十三宫中的仙子,无忧无虑,像是活在别人的梦中。此时,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她要如何问?
“你过来。”银川冷声道。
铁门外的枣商以为这风流倜傥的美人是叫自己,刚想应着,就见另一个人走过去了。
别凝沉下身,先是搭上银川的手,然后在对方震惊无比的眼神下将手拿开,在暗处,不动声色地用法术先是探查花芊的身体,才又冷若冰霜地开口:“无恙。”
“那她这是?”
枣商道:“自古红颜祸水,没想到在我们浮商城,是蓝颜也出祸害。”
银川腹诽,骄阳所言极是。
“这档子事儿,我也不太清楚,花芊入青楼楚馆时跟我说,她对某家公子一见倾心来着。”枣商说的极慢,像是在回忆。
“别说。”似有还无的虚弱声音很是沙哑,仿佛裹着一层粗糙的厚沙,“别说,别说……呜呜呜——”
崩溃不过,某日清晨艳阳投进暖房,慵懒的人儿缓慢睁开眼的,那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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