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添香 第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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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说完,便被那苏小姐轻声打断了:“以后不许说这话,小心惹得麻烦……”

那对主仆并没有留意到马车后的男子,而韩临风也从这只言片语声里捋顺了大概。

看来是自己这几日款待客人扰了芳邻清静,姑娘睡不好觉,这才烦请猫儿来送信提醒。

至于这位苏姑娘的身世,庆阳随后也打听清楚了,包括她摔伤了头,累得眼疾,失了姻缘又被送到乡下的过往。

韩临风听了一遭,确凿这是个普通商贾的女儿,似乎没有那么大的背景和本事来要挟他。他跟她的两次交集似乎真的就是机缘巧合。

庆阳跟在小主公身后,也看见了苏落云,眼前不由得一亮,心中感叹,虽然见过无数贵女佳丽,不过这个下马车的姑娘还真是有股子说不出的艳容风姿,只可惜看她小心翼翼地探路,看着应该是个盲女,还真是天妒红颜啊!

他心里想着,转头看小主公依然盯着那姑娘的背影,该不会也是被这盲女的艳色迷住了吧?

他自嘲一笑,觉得自己想多了。

他家的小主子虽然看着行事荒诞,却志不在此,绝非能被女色媚惑之人,更何况那等商贾出身的盲女,只怕做个侍妾都不配……

庆阳后来也知道猫儿传信的事情,他不知苏落云曾经跟世子同渡一船,却觉得那信里的话有道理,扰民事小,先宗帝祭日在即,世子的确不该继续宴请宾客了。

可是韩临风却用长指轻轻击打桌面道:“府里的院子有些小,不够尽兴。听闻京城外的燕尾湖新开了酒楼,筑有歌舞高台,你去包了酒楼,再邀些京城花楼的歌姬,我要在那宴请几位重金请来的蹴鞠高手。”

庆阳瞪眼听着,觉得世子这般实在是荒诞,先宗帝的祭日临近,怎可如此行事?

可他也知自己的小主公其实是个心思深沉的人,他这般做,必定有他的心思。

于是庆阳劝阻无用后,叹了口气,便下去行事了。

再说苏落云自从那日后,真的没有再听到恼人的丝竹声。她终于可以睡个整觉了。

看来先帝爷的魂灵保佑,总算压制住了他的那个浑蛋孙辈,不再敢放肆地通宵宴饮。

她晚上休息得好,白日的调香差事也做得得心应手。只是每次调香时,店铺里的老冯如同腐肉上的苍蝇,怎么都轰撵不走。

落云知道,这老冯一定是得了父亲的吩咐,想要从自己手里弄来调香的秘方子。她也不必扮作冷脸撵人,只借口铺子里闷热,让丫鬟脱了她的外衫,只穿薄衫调香。

这下,老冯不好找借口转入调香房里了,只能等着大姑娘拿出成品。

等一小坛香膏调出,老冯带着几个调香师傅围着小瓷坛辨色嗅闻,研究了一番后,虽然猜出了几样香料,还是不确定大姑娘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将梨香与花香融合得这般巧妙。

毕竟蒸制香料的不同手法会大大影响其味道,这法子有时候隔着窗纸,就是捅不破。

等苏鸿蒙听了老冯的回禀,气得将玉嘴水烟袋往珐琅痰盂上狠狠敲了几下:“这么多的鬼心眼!到底像谁?”

早亡的胡氏可不敢这么藏私?当初她调配的五个香料方子都是一五一十地誊抄给了他。怎么这个死丫头眼瞎之后,倒像又开了几处鬼心眼?

丁氏在一旁伺候着老爷茶水,柔声宽慰:“我看落云现在将钱银看得甚重,你先前说年底再给她分红利,可她等不及了,总是派田妈妈来要银子。也是,管事看过她的院子,需要修缮的地方太多。可是彩笺要出嫁,老爷你官场最近的应酬也多,家里都是用钱的地方。前些日子,我跟她说一时周转不开,暂时拿不出修屋的钱,让她等等。可她似乎不高兴了,又要疑心我故意刻薄她……要不,老爷再多分些利给她?”

第12章

苏鸿蒙已经得了新香应付了渔阳公主那边,放心许多,自觉不必再小心翼翼地哄着新晋小祖宗。

他因为大女儿藏心眼,正在气头上,听了丁氏的建议冷笑道:“就是给狗吃包子,还能换得摇摇尾巴。她就是个白眼狼!就知道跟我摆心眼!不给!她自己要的破宅子,拿她娘留的那点嫁妆钱去贴补吧!”

丁氏绕了半天,以退为进,就是想听苏鸿蒙这么说。于是她听了嘴角含笑,劝慰了苏鸿蒙几句后,便又扯到给女儿选买嫁妆的事宜上去了。

苏鸿蒙不耐这些,叫丁氏自己看着办。他新近当了差,满腔热血都用在了仕途上,对于嫁女儿的事情,乐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嫁妆体面是给苏家争脸的事情,总不能让陆家看轻了。丁氏办得荣光些,他这位库使大人也面上有光。

不过,他对大女儿的冷待,并没有持续太久。

过了几日,渔阳公主从管事的嘴里听说了,这香居然是个双目失明的女子调配,啧啧称奇,便让管事传话,带着苏落云来,顺便帮她赏鉴新得的香料。

这等殊荣,让苏鸿蒙激动一场,一时忘了家里钱银“紧张”,还特意请了位宫里退下的嬷嬷,到甜水巷给苏落云恶补些宫廷礼仪,免得在公主面前失礼。

至于她入驸马府的衣裙头面,也是苏鸿蒙亲自吩咐人去准备。

苏彩笺看得眼热,却不好说些酸话,只是觉得自己还有几个月就要纳礼,原该是苏家上下团团围转的焦点,怎么姐姐一回来,她倒喧宾夺主了?

丁氏本以为已经打压了继女一头,没想到苏落云竟然不声不响地凭借陆灵秀搭上了公主的贵枝,面上虽然含笑,可是心里却翻了几翻。

该死的丫头,竟然不知道跟陆家小姐避嫌!备不住是后悔了,准备挖彩笺的墙角!

于是夜里时,她少不得在苏鸿蒙耳旁徐徐吹风,想让落云称病,别去驸马府出风头。

可惜苏老爷官瘾正浓,干系到仕途之事,一切都要让步!

苏落云入府那天,苏大爷特意大清早绕来了甜水巷,耳提面命,让落云在公主前多提提他,替他美言几句。

落云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觉得父亲有些想多了。

她一个小小的商女去见公主,原本就是贵人一时兴起,并非什么重要的客人,至于父亲想要借此沾边高升,更是有些白日做梦。

苏鸿蒙听了女儿扫兴的话,不觉有些生气:“怎么就点不醒你?没听说过事在人为?平日管我要钱银的伶牙俐齿哪儿去了?见了贵人,可别使性子,嘴给我甜些!可惜可惜,公主为何不让我去,若我能去,绝不浪费这等机会……”

苏落云不爱听苏鸿蒙的唠叨,借口着怕迟到,早早就离了甜水巷。

当苏落云按照管事的吩咐坐马车来到公主府后,因为来得太早,便一直在厢房里等着,看公主茶宴之余能不能想起见她。

自从双目失明之后,苏落云其实不怎么喜欢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眼前被漆黑包裹,进入鼻息的气味也透着陌生,脚下每一块砖都不知通往何方。这些汇聚起来,便是让她有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

她努力压抑住心中的不适,侧耳细听,隐约能听到相邻不远的花园里传来妇人们阵阵笑声,大约是公主和宴请的宾客吃酒吃得正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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