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狭路相搏(1 / 1)
公子闻言,稍一回头,果见那女郎自从坐下之后,就一直笑吟吟的注视这边,只露一门上牙白。心中纳闷,又听妹妹如此在意,玩笑道:“你吃醋啦?”梁雪不答,即有小厮上前招呼,公子点了一斤高粱,几样小菜,又令他冲一壶好茶来,那小厮躬身领受,下去了。
少会,茶既上,公子取杯锺斟了三杯,热气腾腾的经寒风一吹,那气便消散。未几又复腾腾热气,公子笑着将其中两杯递给妹妹和表弟,自抿一杯。正喝时,徒听一个大嗓门的声音粗里粗气道:“伊奈儿,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白脸了?”
女郎伊奈儿微笑道:“去,大个子,你别瞎说!我可是很纯情的,我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人。”那粗嗓门叹了口气:“你这又何苦呢?”知道此女心里装的那个人是谁,却劝她莫要强求。伊奈儿道:“我的事,你少管!”顿一顿,又道:“哎,你不觉得那小童男使的轻功好生眼熟么?”
那粗嗓门细心一想,也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真在哪见过。”一拍桌子叫:“我想起来了,是教主,他有一回练功时曾耍过,他说这是‘逍遥派’的轻功身法。”
二人说话时,公子握着茶杯,别人只道他吃茶,其实他在留心倾听,也偶尔稍稍侧头瞥上一眼,见两人桌上全是素菜,好生纳闷,瞧其装扮和言行不似出家之人,怎会吃素呢?当真不解,也许是个人癖好罢了!公子不听说便罢,一听得说个“逍遥派”名字,却就心下一诧,寻思:“他二人说的教主是谁?却是个甚么教派,又与我逍遥派有何干系?”
忖想间,那酒菜早上。梁雪轻唤兄长进食,公子淡然起筷,放下,又斟酒来吃,姑娘摇头,漠然不语,小宗元孩子心性,在一旁乐吃。公子酒过三巡,突听伊奈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敢请教公子尊姓大名?”此女声音爽朗,步子即轻盈,口里说着已飘至三人桌旁。
公子听得,搁下酒杯,遂回头,寒风呼啸而过,吹打那女着装,觉分外妖娆,宛有一股异域风味。公子怔了怔,忙起身道:“在下姓段,贱名萧。”既不知二人来路,说话时早有权衡。
哪知小宗元一听,噗哧一声,即把嘴里的饭给喷将出来,乐笑道:“臭流氓,你几时改姓啦?俗话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分明姓梁,名萧,怎么偏说姓段?好笑,好笑,居然连自己祖宗也给忘了,实乃不孝之极,不孝之至也。”
公子微怒,但当着外人之面,却也不好教训他,只得暂且将气忍下,起手正想对女郎说声抱歉,解释自己有不得已的苦衷。哪料那女郎目射异光,面色微变,叫道:“你当真便是梁萧那厮?”公子点头,心道:“我叫梁萧,但不是厮。”
伊奈儿再求证一遍:“逍遥派梁萧?”公子道:“是啊!”心下奇怪:“她连我所属门派也知道,看来逍遥派在江湖上已不是甚么隐秘之事。”言念于此,目光一瞥,见那大汉背心微微一动,忽听女郎叱一声:“是你就好,狗贼,纳命来罢!”伊奈儿容色大变,手启罗衿,解佩刀,唰的一声,照公子脑袋便砍。
距离颇近,那女郎说杀便打,浑无一丝征兆。姑娘刀法来路极快,势如惊雷,公子往后一跳,便即避开。刀锋威势劈下,那张八仙桌顿裂为二,惊得梁雪和小宗元,尖声向后跳去。伊奈儿一招不中,复轮刀,斜视公子,满是忿恨之色,举刀又杀。
公子心动,暗思:“我与此女素不相识,何来仇恨?但此女的恨意丝毫不假!”委实不解,见其刀至,疾展轻功闪避,口里嚷道:“喂,喂,姑娘,一见面就打杀,是个甚么道理?”伊奈儿不答,只管施辣手。
这公子左闪右避,南来北往,过了几招,只觉此女的武功不像中原一脉,倒颇似西域一流,然而古怪之极,却也狠辣犀利,后招层出不穷。谁又曾想,如此洒脱、婀娜多姿的女子竟也是一位武学高手。
她如此相迫,几番下来,却教激起了公子的豪气和争上之心,只想:“惟有打败了她,才能将误会解释清楚。”当即不再相让,自怀中掏出短笛。伊奈儿一刀劈来,公子铁笛相架,斗了三五招,他两个吆吆喝喝,又打至路边,只吓得酒馆老板小厮心慌,过路酒客胆怕。
他两个大显神通,各逞武艺,杀在道路当中。这一场:铁笛短,软刀薄,两般兵器持相当。这一个因父之命赴大理,那一个为主之仇要雪恨。软单刀刃薄于纸,短铁笛潇洒如龙。当胸狠刺道须眉,着脚斜踏展凌波。巧手笛丢还原处,过肩刀起近头劈。横腰一笛势先去,抽刀回救护自己。来回战经十数回,返返复复争胜败。软刀笛打无先后,姑娘力弱难搪抵。
伊奈儿与公子又斗了十数回,见公子一根铁笛势紧密,形飘逸,绝难取胜,虚砍一刀。这公子瞧得,铁笛斜刺一点,欲封她穴道。哪知此女故意诈招,待公子笛来,刀尖一偏,转虚为实,望他颈项削去。公子不敢大意,回过短笛相持。
梁雪一旁瞧得惊心,手心握实,如此冷的天,也几欲抓出汗来。小宗元兴致高昂,磨拳擦掌,也蠢蠢欲试,看到精妙处,忍不住击掌喝彩。那大汉一直喝着茶,背对着二人,看似不关心打斗,其实心中一切了然,这时举着杯,端详着,忽然斜身一让,手中杯子直直朝公子打去。
公子与女郎斗得正酣,眼见此女就要手到擒来,孰料突听风响,自后袭来,如此势头,出手那人功力必然深厚,莫敢托大,当即弃了女郎,身子巧翻,施个筋斗,向东北方落下。公子身子才定,稳转鞋尖,回头看时,却见一条大汉立在女郎身前。
寒风扯起那人额前的长发,那大汉,果生得彪形,双眸幌亮,好似雷击闪电。额前宽,虎眉须短,宽袍大袖,年纪三十旬,右手执着一柄板斧,面上杀气腾腾的,低声道:“伊奈儿,你先歇一会,待哥哥去教训他。”即冲公子喝道:“兀那小子,你听好啦,我乃明教主座下四大护教法王之一劈天婴王高傲是也,今天狭路相逢,特取尔狗命,以报教主再生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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