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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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日拍卖会出现在观宝台上的东西,明笑阳不感兴趣,字画、瓷器摆件什么的,金满堂也看不上,傍晚散场,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白天被几个朋友闹腾了一通之后,在回去的路上明笑阳又沉默了,回了草木庄依然如此,金满堂道:“少主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就要每天去枢楼修习了。”

明笑阳道:“好,看你今日也有些疲惫,你也好好休息。”

金满堂一怔,笑着点点头。

沈府。

沈轩端详着桌上明笑阳的这块水灵翡翠,正琢磨着雕成什么,心道:“当初我雕火麒麟时没想到会有今日呀,只当个独件雕琢而成。谁知笑阳现在会让我给他雕个玉佩送给心上人啊,定要同那火麒麟配成一对,才算恰当和美,这可如何是好,都说龙配凤,这麒麟配什么典籍上也没说呀……”冥思苦想了半晌,一拍大腿笑道:“欸!对了!”

在枢楼中学了一个月,金满堂满心佩服,明笑阳和明乐天分极高,进益很快。明笑阳的性子也越来越沉稳。

金满堂赞赏道:“少主和大小姐天资聪颖,才一个半月就能熟练掌握,从明日起属下就不必再接送少主和大小姐出入枢楼,你们已经可以自由出入了,剩下的就是将书房外的产业和典籍背记熟练了。”

明笑阳道:“好,知道了。”

金满堂出了枢楼去忙自己的事,身为金之一族的掌事,自然是不清闲的,挤出时间陪了两人一个半月,接下来必然是要昏天黑地忙许久了。

枢楼中剩下兄妹俩慢慢啃书,明乐觉得傻哥好像成熟了不少,笑道:“哥,你越来越像爹了!”

明笑阳道:“为何?”

明乐笑道道:“不为何,挺好的。”

天清寺。

住持老和尚眉眼祥和目中含笑,缓声道:“宁王殿下极具慧根,多日的诵经、参禅自然领悟颇多,但宁王殿下心中沉思之事多半是与佛法无关吧?”

赵安辰道:“大师说的是。”

住持大师道:“国事家事天下事,世事烦忧,能静心思谋者甚少,宁王殿下这般沉稳谋划的人已经不多了,将来您主政之时定会因您在寺中所得而受益良多,善哉。世间无坦途,何况不凡者啊。宁王殿下澄思渺虑,天下之福也。”

赵安辰道:“嗯,前路或有不平,我心有数。”

住持大师微笑点头:“善哉,善哉。”

宫中的官家也没有因为当了太上皇而偷得清闲,日日在御书房与原庆王现官家的赵清掰扯国事,反而远比以往更加烦忧了……

赵清呢,就不仅仅是烦忧那么简单,天天崩溃,还得被迫努力,不知不觉也进益了不少,得了片刻清闲还不忘怀念以前的恣意人生,明明没过多久,还不到一年,却恍如隔世,一声叹息,洗洗脸,面对现实吧……

沈府。

每天被沈凌霜嫌弃就是康王的日常,康王依旧乐此不疲地跟着沈凌霜,沈凌霜忙,他就帮忙,沈凌霜闲,他陪着闲,沈凌霜早起外出,他也晕乎乎地跟着,沈凌霜忙到深夜,他便端茶磨墨,总之除了睡觉以外,就是个坚忍不拔的跟屁虫,孜孜不倦地坠在沈凌霜身后,像个影子一样。

沈凌霜起初很烦,后来麻木了,如今已经习以为常了……

就连沈轩都对康王的耐心决心以及毅然决然地软磨硬泡深感佩服,还暗中帮了不少忙。沈凌霜心烦时难免看康王不顺眼,因此康王偶尔还会挨揍,一到这时,沈轩就不知道是从哪儿跑出来的,把康王往身后一挡大喝一声:“霜儿,你怎么能殴打王爷呢?”,所以康王至今还是完整的康王……命大得很……

天下太平,日子平静如水,一个秋去冬来跟着一个冬去春来,汴京城也开了许多的迎春花,娇黄喜庆,生机勃勃。

草木庄。

明乐收了赵安辰不少的好处,自从出京以来就答应了赵安辰,每隔十天半个月就写信汇报哥之日常。由于几个月来兄妹俩都在枢楼中背书,平淡无奇,没什么可汇报的,就变成了两个月一封信了,内容简洁至极:“朝辰暮酉,啃书不辍,枯燥无趣,无暇日常,兄妹二人再无其他。”

明乐年纪虽小,但知轻重,信中写过拍卖会,却不写买了什么。提过古灵芝却没提金满堂。汇报研习枯燥,可从未谈及草木庄和枢楼,能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说。堪称晶莹剔透,年幼老成啊。

明笑阳自从买了七彩琉璃梳以后,就没再把赵安辰挂在嘴上天天念叨了,明乐偶尔提起,明笑阳也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一带而过。除了静心啃书以外,常常自己回房呆着,若有所思。

出来已经快满半年了。阳春三月好时节,草长莺飞,花明柳媚。

明笑阳站在枢楼外,伸个懒腰,笑道:“三月三艳阳天,真是个好日子啊!本公子终于出关了!哈哈!”

明乐道:“总算熬出头了,憋死本小姐了,必须要放纵一番才够本。”

明笑阳道:“乐儿所言极是,怎么放纵?”

明乐道:“当然是吃喝玩乐!”

明笑阳搂过妹妹道:“走!”

兄妹二人逛街游玩,如刑满释放一样四处撒欢,明乐道:“咱们到了扬州第二天就撞在了金玉手上,到现在还没逛过扬州城呢!”

明笑阳道:“金玉呢?好几天没看见他了,叫他出来一起玩啊?”

明乐道:“他是掌事,哪有空陪咱们,不如去找沈姐姐,沈姐姐就是扬州人。”

明笑阳一拍脑门儿:“呀!忘了,我把赵澈寄放在沈府了。”

沈府。

明笑阳问管家:“沈叔叔在吗?”

管家道:“老爷上个月去京城了。”

明笑阳道:“你家大小姐和康王呢?”

管家道:“这会儿大约在书房。”

二人还没到书房,明笑阳便远远地看到沈凌霜在写着什么,而康王就安静地坐在一旁,十分自然。看到这一幕,明笑阳好像想起了什么,脚步稍缓,微垂眼眸,心中一丝怅然飘过。

明乐跑过去高兴地叫了一声:“沈姐姐!康王哥哥!”

明笑阳爽朗一笑,信步过去。

沈凌霜道:“乐儿?!”然后眼神不自觉地向后飘,瞄到不远处缓步而来的明笑阳,喜上心头。

康王道:“明兄!半年不见了!你总算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沈凌霜笑道:“是啊,你再不来,他就要被我打死了。赶紧取走。”

康王站在沈凌霜身后拼命向明笑阳摇头摆手,挤眉弄眼地不想走。

明笑阳面露为难道:“抱歉啊大姐,事情有变,我这个月底要去趟江陵府,办一些家族内部的事,带着他不方便,还得多放些时日,拜托啊。”

沈凌霜道:“还要放多久啊?”

明笑阳笑道:“短则几个月,多则一年半载吧,我办完事会回来取走的,放着吧,费不了多少粮食,别那么小气嘛。”

沈凌霜道:“我小气?明笑阳?你还赖上我们家了不成,弄个王爷在这放着,诸多不便这么久,我还小气?”

明笑阳道:“好,沈大小姐不小气,那就再放些时日吧!”

沈凌霜道:“唉……放就放吧,我月底也要去京城很长一段时间,反正也眼不见心不烦。”

康王道:“我也去!”

明笑阳道:“也行,正好我没空送他回京,就劳烦沈大小姐了!哈哈。”

沈凌霜道:“明笑阳你真是便宜占尽啊你。”

明笑阳笑嘻嘻的:“嘿嘿。”

康王道:“哦,对了,我六弟来信说他这个月要来扬州,明兄知道吗?”

明笑阳表情一滞,略显失落道:“哦,我不知道,他没告诉我他要来。什么时候?”

康王道:“不知道,大概这月中旬吧。”

明笑阳道:“哦,嗯。”

明笑阳六神无主了多日,游玩也是心不在焉,忍不住了去问金满堂:“金玉,你收到什么信没有?写给我的?”

金满堂道:“没有,少主何事?”

明笑阳神色黯然:“哦,就是随口一问,没事了。”转身回房。

金满堂道:“扬州有酒长相思,少主要尝尝吗?”

明笑阳半年竟滴酒未沾,忘了一般,金满堂这么一说,酒瘾瞬间觉醒:“好!去哪?”

金满堂道:“扬春肆。”

明笑阳道:“哦,自家生意,走!”

扬春肆就在金源钱庄不远处,生意红火,虽已入夜,扬春肆却满楼华灯,更添几分繁盛,明笑阳笑道:“嗯,第一次到自家酒楼喝酒,不错啊,真有些千灯照碧云,不夜扬州城的气势,好!”

喝了一会儿,二人微醺,金满堂问道:“少主最近魂不守舍是为何呀?”

明笑阳笑道:“我哪有,本公子镇定自若,何时魂不守舍了?”

金满堂笑了笑:“少主厉害,酒后也不吐真言。”

明笑阳问道:“唉,好多姑娘说喜欢我,我都不懂她们为什么喜欢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怎么不知道,你知道吗?”

金满堂看着小脸微红的明笑阳,沉吟片刻道:“如果是以前,少主这个问题还真能把我难住,我也是最近才有些明白。”

明笑阳笑道:“哈哈哈,金玉,你太谦虚了,你比我大十岁,怎么会不知道。”

金满堂道:“没遇上喜欢的人就是不知道喜欢别人的感觉,也没什么奇怪。”

明笑阳道:“你也和赵澈一样是童子吗?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金满堂道:“君子洁身自好并无不妥,少主也当如此才是。”

明笑阳道:“嗯,说得对!我明家男子都这样。”

金满堂道:“想来也是,否则怎么能得我们家主青睐。”

明笑阳略表赞同:“我爹要是和别人一样花天酒地,妻妾成群,估计会被我娘揍死。”

金满堂道:“我猜,家主肯定一次也没打过武国公吧?”

明笑阳道:“猜对了,我娘对我爹特别温柔,她就只会揍我,揪我耳朵。”

金满堂觉得很有趣,笑了几声。

明笑阳道:“是不是所有人笑起来都很好看啊?你笑的是时候也很好看。”

金满堂道:“少主醉了。”

明笑阳道:“没有,远着呢,你还没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讲!”

金满堂道:“看见喜欢的人就会很开心,看不见就会很想念,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希望喜欢的人快乐,心甘情愿地去付出。心心念念都是一人。……若是喜欢的人为别人牵肠挂肚,会很难过……”

明笑阳收起了笑容,黯然委屈,闷闷不乐地喝酒:“嗯,要是自己喜欢的人最后与别人成了亲,的确会难受的……你有喜欢的人了?真好。”

金满堂道:“少主的梳子当真要自己用吗?”

明笑阳垂着眼帘,默默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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