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 / 2)
没有大事便是小事,于是大将军说:“晚上我过来一趟。”
哪怕是小事,他也是万分上心,不忍她再跑一趟。
当初她闹得凶,洞房花烛夜不欢而散,原本的新房合欢居就空置了下来,这一年里,他住了东南方向的书房,又叫人在西南方向修缮出遥竺院,两处隔得远,为的就是她不想瞧见他。
良宵自是点头应好,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提着那食盒不曾放下,见将军的眼神有意无意的落在食盒上面,说了要走又迟迟不走,她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这是做硬了的糕点,”说着,她将食盒递了过去,“要是咔喉的话,可配温茶。”
宇文寂伸手接过,大掌触及那只极快收回的细白小手时,心下一阵战栗。
他想起那日,这女人整个都在他怀里,又软又香,叫人恨不得揉碎了吞入腹中,眼眸黯了黯,他接稳食盒的手柄后极快的收回手,阔步出了门。
在良宵瞧不见的地方,将军眉眼温和,唇角牵出抹浅笑,就连步子也比往常快了许多,虽知她话里并无其他意思,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莫名的期待晚上。
午后三刻,小满来说府上来了好些人,男的都去了后院露天沙场议事,女眷暂时安排在花厅。
良宵赶紧装扮一新,叫丫鬟领那些夫人来遥竺院,吩咐东厨传上茶水小食。
一下子,七八个夫人蜂拥而进,院子热闹得跟个鸟窝似的,武将的夫人们竟个个能说会道,话也好听。
良宵置身其中,纵使不说话也觉得心情开阔许多,恍然明白将军这是叫人来给她解闷的,想起那张冷沉的脸,心里暖融融的。
大家天南地北的聊着,好不热闹,其中有位程夫人口舌尤其了得,与那说书的有一拼,性格直爽,快言快语,十分好相处,听说是程副将程鹏的妻室,年且二十。
待男人们议事结束,已是夜幕降临。
将军府门口,马车一辆辆的离开,良宵尤其与程夫人说得来,相互道别都说回见。
马车上。
程夫人不禁问:“大将军寻你们去,可是要打仗?”
程副将摆手,“现在国|家太平安定,哪有仗打,不过是商议秋季招募士兵之事,说来也怪,这事早早就安排好了的,大将军又说一回,莫不是其中有别的缘故?”
“你管那么多作甚,没有仗打便是极好的。”
“倒也是,”程副将笑笑,又问:“今日瞧见将军夫人没有,可见她欺负谁了?”
程夫人怪异的瞥他一眼,之前倒是听过这位夫人的闲话,今日一瞧,分明和和善善的,大方得体,多水灵一姑娘,说话娇娇的惹人怜惜,哪有传闻那样跋扈嚣张?
程副将又问:“到底欺负了没有?”
“欺负你个鬼!”
那倒是怪了,程鹏寻思着,往常议事也不见大将军特意交代领婆娘来,回头一想,又觉得哪那都怪。
另一边,良宵送走客人才缓步往遥竺院走,小满在一旁给她打灯笼,想起夫人除了几个少时好友,从不轻易与人相交,不免多想了些,仔细掂量措辞后才道:“夫人,奴婢瞧着这些夫人多是有意奉承迎合您,只怕没几个是真心的。”
良宵轻叹一声,热闹过后她何尝不知晓,大将军是武将之首,手持虎符,位高权重,谁不想来露个脸,不然以她这一年来的胡乱作为,头顶着那样坏的名声,怕是正经世家都不屑与她来往。
这年的将军府如日中天,大将军是朝中一等一的臣子。
可她记得,不出两年,将军府便要走下坡路了。前世落罪是其他权臣的手笔亦未可知,权势地位都是惹人嫉妒的存在。
现在国|家逐渐安定下来,边境和平,虽是好事,却也有不利,没有仗打,将军却手握兵权,于大晋江山多少是个威胁,日子久了,保不齐皇帝起疑心,
宇文家世代皆为将才,自大晋建朝以来,立下赫赫战功,声名远扬,却也因战争折损尽数壮年子孙,到宇文寂这一代,宇文家已然人丁单薄,唯一剩下的嫡系亲族就是远在边塞担任守城将军的宇文忠,宇文寂的二叔。
皇亲贵胄大家世族总是盘根错节的,相互帮衬着才能长久,将军府虽强盛,可全靠将军一人支撑,要寻长远之计,需得有牢靠的人脉才行。
良宵还记得,现今的朝廷是文武齐平,可越往后武官的地位便越往下降,最后反而是那些不起眼的文官,一个个势如破竹,为国家安定献言几句便颇得皇上厚爱。
若不是将军不顾安危冲锋陷阵,大胜敌军,哪来这安生日子过?凭什么他们随便几句话就要盖过将军的功劳?
大势所趋,纵然她重生回来知晓这些,却也改变不了外在,如今之计唯有笼络人心,稳固地位。
“待会叫小圆来一趟吧。”
主仆俩回到遥竺院,小满立即叫了小圆来。
良宵先喝了口茶,面色沉重。
小圆的眼珠子圆溜溜的转,瞧瞧小满又瞧瞧主子,想起今日来的那拨妇人,当即上前给良宵捏肩膀捶背,“那些夫人说话没个轻重,又粗鲁又低下,污了您的耳,大将军也真是的,明知夫人不喜欢还要叫人来!”
良宵冷笑一声,没认可也没反对,不徐不急提起夜明珠来:“明日你去找几个掘土师傅来,我要看看这底下到底有没有夜明珠。”
小圆惊喜得不敢相信,她念叨了好几天都不见有动静,原以为夫人对这没兴趣,哪知道银子来了挡都挡不住。
小圆与胡氏的交易便是办成一件事便有两锭银子。
眼看又要办成一件事了,小圆沾沾自喜又忍不住嘀咕:“奴婢瞧您这几日像变了个样,原来还忧心夫人是被大将军威胁了呢,现在这日子过得多憋屈,奴婢都为您不值!”
“我怎会被他威胁?”良宵不紧不慢道,“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小圆原先还犹豫着要不要将此事告知大夫人,她比谁都知道夫人的性子,自己也不敢信夫人会大变样,早有这样的猜测,如今听夫人亲口说起,她就彻底放心了。
廊屋檐外,脸色铁青的男人负手立在窗边,周身冷寂,双脚生了根般的嵌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就是他期冀了一下午的晚上。
这就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的女人。
好一句“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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