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我看谁敢?”良宵狠狠瞪了良美一眼,半身挡在小满身前。
她红肿的手早已麻木,倒也不妨碍使力,她与良美虽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却是自小离心,面和心不和的处了十几年,今日拍了半日的门仍旧无人应答,她心里堵着股气,索性破罐子破摔。
“你!”良美气急,上前几步正要亲手教训这个妹妹,瞧见她脸上骇人的厉色不由得怔住了。
良宵无疑是国公府几个姊妹中姿色最卓越的,虽淋了雨乱了发髻,却半分掩不住她绝世的容颜和言语举止间散发出的娇娆柔情,鼻翼上一颗胭脂痣透着令人称羡的妩媚,良宵就算是生气说狠话,也有种叫人情不自禁生出疼惜来。
良美双拳紧握,那藏于心里多年的不忿、不甘、不情愿,通通在这一刻涌上心间,若无良宵,她也不会被处处抢了风头。
好在,她大计已成,良国公府再无三姑娘。
良美莞尔一笑,嘴里吐出的话却是刻薄:“你还不知道吧?昨夜里将军府虎符失窃,圣上大发雷霆,当夜便下旨夺了宇文寂的大将军之位。”
“你说什么?”
“你最厌恶的郎君,宇文寂,再不是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大将军了。”
这话像是深水惊雷,砰的一声在良宵心上炸开,血肉模糊。
良美欣赏着她脸上的失态,不紧不慢道:“我拿到那东西一早便托付殿下交还圣上,立下大功,说来都是你的功劳,不然我哪能这般顺利的登上太子妃之位?”
良宵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良美,肩膀微微颤抖着,就连指甲深嵌入掌心也是不痛不痒,一时竟不知该先问什么,开口已是语无伦次:“他功勋至此……你不是已经嫁给太子?”
“明明什么?”良美轻蔑一笑,她费劲心机将太子妃玉氏拉下来,如今立下大功,太子妃之位稳操胜券,语气狂妄得很:“我要的是入主东宫,而不是做别人的陪衬!”
陪衬,她良美最恨的就是这两个字。
是了,她姐姐两年前嫁去太子府,却是侧妃的名分,可是,良宵仍旧不敢相信,低声喃语:“虎符失窃?怎么可能……”
良美瞧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好受了许多,心道母亲说的果然没错,要打败一个女人从来都不是折损身体,而是从心底,摧毁她,叫她自生自灭。
“这么多年你还看不明白?我才是母亲最疼爱的女儿,苏州新进的锦缎是给我缝制衣裳的,贵妃娘娘赏赐的夜明珠送到我院子去,就连祖母赏赐的红珊瑚也摆在我院子里,你蠢得没边儿了,被人设计嫁去将军府还自恃清高,闹和离屡次三番逃跑,现今早成了江都城的笑柄,将军府不要面子,祖父他老人家要,你以为拿到和离书便有快活日子过了么?”
“姐姐告诉你句真话,你的苦日子才将开始,闹死闹活的同宇文寂和离,自己给自己断了后路,现在又沦为弃子被良国公府抛弃,往后几十年,你且小心过活吧!”
“夫人!”小满赶紧扶住良宵颤微的身子,良宵自顾自的摇头,紧紧抓住小满的胳膊,忽的大声呵断良美:“你胡说!”
良美嗤笑一声,“信不信由你。”说完便示意随行丫鬟拍门。
嘎吱一声,露出看门小厮谄媚的嘴脸。
良宵拍了一下午都没有动静的门,良美的丫鬟只一声“大姑娘到”就开了。
良宵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姐姐良美带着一众丫鬟风风光光的走进去,透过那门缝隙,她还瞧见满面笑容的母亲胡氏。
“母亲……”
胡氏一改往常的亲切和蔼,极快地打断她道:“闭嘴!我不是你母亲!”语毕,大门再次砰的阖上。
良宵存于心底的微弱希冀砰然倒塌。
良美没有骗她。
那就意味着,不光她愚蠢至极,落得这般田地,甚至连累了将军府,她虽抗拒这桩婚事,可从没想过要害他。
一丝一毫都没有。
秋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天,街道泥泞,等良宵跑回将军府,远远的就瞧见几排官兵打扮的男子鱼贯而出,个个腰间佩剑,她没来得及歇口气便拖着冷湿沉重的裙摆跑进门。
往日井井有条的将军府像换了个样,院子里空荡荡的,丫鬟小厮提着包袱纷纷涌向门口,见到她更是埋头不语。
良宵心中陡然生起一股蚀骨的恐慌,一个不注意便被门口的台阶绊了脚,小满眼疾手快的伸手,却是不及另一双臂弯迅速。
“小娘子跑这样快,莫不是缺了什么值钱物件?”
这话轻浮得叫人作呕。
良宵还没站稳脚跟便先用力甩开那胳膊,拉着小满退出几步外,冷眼瞧着面前的男子,她有印象,这人是是宇文寂身边的高副将,常来将军府。
高副将如狼似虎的目光在良宵身上扫过,脸上堆满阴笑,“美则美矣,可惜是别人用过的,不如从了老子,伺候舒服了给你个妾当当?”
“你……”小满赶紧护着主子,羞愤得说不出话来。
“奴婢也是个带劲的,不若……”高副将话没说完便被一双强劲的臂弯反扭住手肘,登时大叫出声。
“她也是任你动手动脚的?”宇文寂冷嗤一声,膝盖抬高猛地往高副将的裆下踢去,声音狠厉:“再有一次,你试试?”
“啊……饶命饶命……”高副将佝偻了身子,额上不断渗出冷汗,腿间极致的痛楚叫他白了脸色,他虽常年习武,却不及宇文寂体魄健硕,真动起手来压根不是对手。
良宵惊得屏住呼吸,朦胧夜色下,一袭黑色大氅的宇文寂神色漠然,右眼尾上那道指甲盖长的疤痕更是灼伤了良宵的眼睛。
此刻他发了狠的教训人,手段决绝,清隽俊朗的面容骤然升起一股杀气,良宵知道,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金戈铁马征战沙场的模样。
三两下功夫,高副将便被折磨得晕厥瘫倒在地上。
宇文寂鹰勾般锐利的视线略过良宵,瞧见她一身泥泞顷刻间皱了眉,“怎么弄成这样?”
“将……”
“无事!”良宵急急打断小满,今日为表去意,她连将军府的车架都没有用,徒步走回良国公府,现在怎会容许小满将今日之事说出?
眼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稳住心神问:“事情可还有转圜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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