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 / 2)
“多谢。”霍奉卿从善如流地应了。
言知时吊儿郎当咧嘴,眼底却并无笑意:“我看着怎么像是长姐反悔了,不舍得让我与霍大哥蹭饭,这才急着出来赶人呢?”
云知意当然不是出来赶人的。
若她真傻到将这二人又赶回前厅,别说霍奉卿,就连言知时这小子都会起疑。她出来只是稍作拖延,以确保宿子约能从容离开饭厅而已。
“我来迎的人是霍奉卿,”云知意冷冷看着他,“失口说出在饭厅待客很没礼貌,我出来相迎致歉是正理。你做弟弟的不帮着安抚客人,在旁边阴阳怪气什么?”
“长姐息怒。我错了,我天生嘴欠。”
言知时很识时务地认错,又奉上一卷纸张:“奉父亲大人之命来交功课。这是我半个月来每日练的字,恭请长姐审阅。”
他们姐弟之间一直都这么奇怪。
从小到大,言知时总喜欢在激怒云知意的边沿试探,但只要云知意冷下脸,他就会立刻装乖。
从前云知意不懂,后来与他冲突愈发尖锐,才逐渐明白自己的存在对他造成了多大压力。
她为了多得点母亲的重视,事事力求做到最好,对言知时、言知白也颇多约束督促。
后来见他俩着实不像能成大器的样子,她更是主动替父亲分担家中事,俨然将来要继承言家的架势,他俩当然会怀着“长姐会霸占家业”的忐忑戒慎,种种古怪都是本能反弹罢了。
“小梅,你带二少爷去厨房看看想吃什么,就着食材现做。”
说来有趣,这一家三个孩子,最理当娇气的云知意却并不挑食,若合口味就多吃,不合口味就少吃,绝不多话。
但言知时、言知白两兄妹多得母亲惯纵,从小吃饭就有诸多要求与食材禁忌,麻烦得很。
吩咐了小梅,云知意接过言知时递来的那卷纸张,叮嘱道:“就吃个早饭而已,你挑剔也注意点分寸。眼下这边人手还紧,小梅一人要忙许多事,很辛苦。”
这回言知时没再作怪,中规中矩地应道:“好。”
——
支走了言知时,云知意抬手对霍奉卿示意:“这边请。”
先前霍奉卿一直沉默,就看着她与弟弟之间古怪交锋,并未插嘴。此刻两人并肩同行,他也没有要说点什么的意思,只是薄唇微抿。
好在云知意也不打算与他深谈自家事。她边走边低声问:“薛如怀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静默片刻,霍奉卿往右侧倾身,凑近她耳畔些:“他说,事情倒是办成了。但……”
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让云知意周身寒毛倒竖,迅速挪开两步,眼神警惕。
“说话就说话,鬼鬼祟祟靠这么近做什么?”
“虽他也没透露具体是何事,但我原以为这是不能张扬的秘密。”
霍奉卿颔首致歉后,嗓音略扬接着方才未完的话道:“他说,近几日出门总觉有人跟着他,不过他自己能应对。只是托我提醒你谨慎,以免被无辜牵连。”
云知意咬牙假笑:“知道了,有劳你两边奔波。另外,此事虽无需鬼鬼祟祟,但也不必这么大声。”
“靠近了小声说不行,隔远了大声讲也不对,”霍奉卿嗤鼻,“你可真难伺候。”
看在他这次愿意帮忙,还亲自将话带到南郊来的份上,云知意决定忍他这回。“岂敢让霍家大少爷伺候。”
之后的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
云知意脑中飞快转动着。
州丞府查黑市赌档,真正目的是揪出那几个涉案的州牧府官员,以此进一步打压州牧府声望,给新来的州牧盛敬侑一个下马威。
而薛如怀不过是两边不靠的庠学学子,就算涉案也只是无足轻重的小鱼小虾,究竟是谁这么大费周章盯着他?意欲何为?
——
到了饭厅落座后,因暂无多余碗筷供霍奉卿使用,云知意也不方便独自进食让他看着,便与他一起等着小梅送空碗筷来。
霍奉卿虽没什么表情,倒也不显尴尬局促。
桌上放着盛粥用的双层木制小饭桶,有厚厚的竹编锥形盖扣着,足以保证这桶粥放小半个时辰还能温热。
许是无聊,霍奉卿漫不经心将盖子掀起些许,透过缝隙看了一眼。
他顿了顿,将盖子重新盖好,轻哼一声。“看来,言知时方才至少说对一半。”
“什么一半?”云知意表面不动神色,心却微微揪紧。
“你应该是真不想让我们蹭饭吧?”霍奉卿勾了勾唇,“看样子,这粥似乎格外合你的胃口。”
云知意皮笑肉不笑,睁眼说瞎话:“对。待会儿你尝过就知道了,这粥熬得实在不错。”
露馅儿了。但只要她不承认,他就没证据。谅他也不至于提出搜这宅子的荒唐要求。
“你紧张什么?”霍奉卿睨她。
“我并不紧张。只是这么大眼瞪小眼,有些尴尬,”云知意对上他的视线,“对了,这半个月你去过学馆么?”
霍奉卿收回古怪视线,不咸不淡地答:“秋日宴之前又无课,我去做什么。”
云知意既要转移话题,当然不能就此冷场,只能继续没话找话:“可很多家在外地的同窗,似乎都会留在学馆内温习功课。”
云氏子弟幼承庭训,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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