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藏刀(2 / 2)
“做不了王者,我也希望你做一位大侠!”张妈妈慈祥和蔼的面容浮现在他眼前。
好在,多年修炼成就的好涵养,他昨日未曾动手杀掉唐太宗,唐太宗似乎也感觉到了就在他和裴继欢见面的霎那,自己已从生死边缘、鬼门关外,硬生生地走了一遭。
他只怕他对不起死去的父亲和五位兄长,更怕对不起在他意识中“生死未明”的母亲。不过,现实让他看得很清楚。他不能为太子建成杀掉一个全天下百姓都景仰尊崇的唐太宗。他也实在做不到啊!!!
他就这么静静地伫立着。夜色收起,曙光初现。
“你没睡?”宇文冲睡眼惺忪地走出来,正好看见正在松树下独立无言。
“没有,睡不着。”回望宇文冲的裴继欢依然神采奕奕,眼中精光灼灼,仿佛能一眼把人看穿一般。宇文冲莫名其妙地望了望自己身上,似乎也没穿错什么东西呀。
裴继欢忍不住笑了起来。眼前这位曾身当大内总管权倾一时的宇文大人,其实童真出现,也竟是一位相当可爱的人。
宇文冲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只好怏怏地走去水池边,就着水池荷香,草草地搓了把脸,抬头发现裴继欢笑得更厉害了。
“他?????妈的。”宇文冲只好狼狈地逃进内室去,重新沐浴,换衣,等他收拾得干干净净走出来,裴继欢已在松树下安排孩子们一天的课业了,看见宇文冲期期艾艾地走过来,裴继欢含笑对他点了点头。无疑,神清气爽的宇文冲一表人才,也是孩子们比较愿意接近的人,面对这一张张可爱的笑脸,宇文冲想,大概大怒特怒,遇见了这群可爱的孩子们,也该什么火也发不出来了吧?
“我在想,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宇文大人,弄成一个大海鬼的样子蓬蓬松松地走在大庭广众之下,该会有多引人注目呢。”裴继欢笑道。
“??????”这下宇文冲是彻底无语了,他赤眼溜光地瞪着裴继欢,愤怒地耸了耸肩。因为他看见云裳公主和姐姐宇文琴两人沐浴着朝阳,缓缓地走了过来。
两个女子,在阳光照射下,都显得美丽端方,雍容华贵,宇文琴手里还拿着一口白色外鞘的长剑,那是皇上亲自赏赐给云裳公主作为佩剑的。皇家起身于草莽江湖,它的延续者们,都该和军旅相关,那才算得上是这个家族的一员,何况,在宇文琴的指导下,武当神社的太清剑法,云裳公主已练得颇有火候。以金枝玉叶的千金之躯,云裳公主当然没有机会尝试风云浩瀚波诡云谲的江湖,能把武当神社的看家剑法练到行云流水这个程度,宇文琴已是颇为意外的了。
“大表哥和宇文大人这几日可累着了吧?”云裳公主问道。
“还好,和孩子们在一起,不用心术,不要提防,虽然繁杂一些,却很轻松。”裴继欢若有所思地道。
“嗯,大表哥这样认为就好。和孩子们在一起,的确容易忘记愤怒和忧愁。”云裳公主赞同他的说法。
裴继欢转眼一望,隐约看见云裳公主眼角似乎有些泪痕:“公主你怎么了?”
裴继欢看到的,宇文冲也看到了。两人几乎同时问道。
公主无言地走到池边,纤秀的手指从荷叶上轻轻扫过,一颗晶莹的露珠叮咚一声,掉进了池里,荡起万千涟漪。
“皇上又病了。”宇文琴替公主回答。
“哦?”裴继欢和宇文冲面面相觑。
“最近三年来,皇上的发病,一年比一年频繁。想不到戎马半生的他,居然会在知天命的年代里,迷信上他本不该迷信的烧丹炼汞。”宇文琴轻声叹息:“袁天罡和李淳风两个该死的真是百死莫赎!”她恨恨地站了起来。
“父皇万一有事,我,我该怎么办?”云裳公主轻轻回头,珠泪双垂,她情不自禁地扑在了裴继欢宽厚的怀抱里,后者登时束手无策,一时不知该如何来安慰她。
“更加不好的消息,是当年曾在江湖中叱咤风云的一个大人物,最近也到了京师,住进了晋王府。”宇文琴脸色有些苍白。
“玄幽老人”这个人,江湖上知道的人不多,特别是当年正邪之间那场惊天动地的“鄂州之战”后,外界所知的是李玄幽这个人已经死了。之后的四十年里,李玄幽这个名字少有人提及,以至于日后为人渐渐淡忘。宇文琴宇文冲姐弟俩的师父太玄真人,正是和李玄幽那一代同辈的大宗师,因为这个特殊渊源,宇文琴才对李玄幽这个人有所瞩目和私下了解。在她看来,这个神秘的“玄幽老人”的消息,除了自己在江湖中有着足够的眼线之外,他人是不可能轻易获知的。只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李玄幽的大非寻常,传说中李玄幽除了一身远远高出人的想象的武功之外,大概能及他平素二三事者,那也是寥寥无几,此人的神秘,就神秘在这里。
“就是他,你也应该知道他,他和你的师父杨白眉可是同一个辈分的人。他性情极残忍、极随性,而又武功绝高,这个人似乎不甘寂寞,已经想在江湖中蠢蠢欲动了。”宇文琴道:“偏偏他的去向,又是晋王府。一霎间,我就品味出了晋王在暗中‘藏刀’的意思。在他的前路上,谁敢挡着他的道儿,他也许不会迟疑,顺手就会一刀砍出去了,而且会让你猝不及防。”
“父亲尚在病中,作为儿子就一直暗中为自己积极网罗充足的羽翼,这也太不符伦常之道了。”宇文冲只好这么评价晋王。不可否认,能以四十岁出头的年纪直接坐上大内总管这把交椅,宇文冲得晋王之助力非小。但随后的三年中,宇文冲越来越觉得晋王这人不好相处。他性情太过变幻无常,令人无法捉摸,看人的眼神永远是阴沉沉的,毫无明亮之色。这和他的父亲唐太宗大相径庭。太宗虽然老来昏聩,依然不失万人之君,他从不阴鸷,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襟怀坦荡,正大光明,令人一眼就看明白,而晋王完全不像他的父亲唐太宗。
旭日初现,晓雾正浓,云裳公主离开了裴继欢的怀抱,拖着白色的裙裾,隐没在了花丛之中。左近,孩子们郎朗书声,已然跳跃入耳。一年中最热的日子已经过去,早晚的寒凉令得天地间一片混饨。返宅后沐浴更衣的宇文冲,已不复先前的狼狈,站在裴继欢的身边,他神态一派从容。
“一个霍山,已经是不了的魔头,现在又来一个李玄幽,这是怎么说的?”宇文冲和裴继欢并肩走过草地,回到了昨天两人开怀痛饮的石桌边坐下。
为了减轻裴继欢和宇文冲的负担,云裳公主从杯水车薪里省出来一笔钱,请了两位退休的文学博士,来负责教导元从禁军的后裔们的主要工作。裴继欢则负责孩子们的文章,宇文冲不但要负责孩子们学习的日常资金,还要充任孩子们练功夫的“教头”,两人从花格窗户里望进去,孩子们一个个认认真真地听着两位慈祥的老先生轮流向他们讲解课业。
真是短暂的宁静。裴继欢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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