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后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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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裴继欢见他撤招发针,便已存了诱敌深入之心,他运起玄功,将打来的飞针全部吸附在衣裳之上,果然诱得郭玄清戒备之心大减,待得郭玄清靠近身来,猛地发难,双臂交叉,并力一绞,只听喀喇一声,将他脖颈拗断!归玄刚见死了同伴,大吼声中,铁掌带风,凶性发作,在半空中翻个筋斗,俨如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半空戳下,裴继欢奋起神威,大喝一声,后招源源而出,喀嚓一声,归玄刚一条手臂竟被他生生拗折,归玄刚大声惨叫,霍紫鸢已从裴继欢身后闪出,腾起一腿,将归玄刚踢飞三丈,长恨剑恍若玉龙经天,脱手飞掷,将他牢牢钉在地上!

双方苦斗良久,郭玄清和归玄刚双双毙命,那头还死了一个赫赤力,华公海一人孤掌难鸣,被翦玉娘双钩一剪,长剑断成两截,姜天河飞身扑出,猛击一掌,将他打倒,点了他穴道。不过姜天河和翦玉娘一个年老体衰,一个受了毒伤,也损伤不小。许婆婆慢慢走来,说道:“华清微的弟子,何至于到此地步!”华公海穴道被点,两指眼睛精光闪烁不定,惊恐万状,许婆婆又接着说道:“当年我曾仗剑西游,与你的叔叔华清微有过数面之缘,华家子孙再是不济,也不当投靠邪魔外道,端端败坏了华清微多年清声。”裴继欢恍然大悟道:“原来这人是西域‘神魔圣手’华清微的子侄?”

许婆婆将众人带回草堂,道:“‘神魔圣手’华清微在西域和你的师父杨白眉号称武林双璧,一个住在南天山,一个正在北天山,一文一武,殊途同归,乃是名震当时的两位着名的剑客。只是我的师兄、你的师父天山羽士为人澹泊名利,隐居天山之后,极少公开露面,华清微乃是官宦世家,华家长辈多数都在高昌为官,因此华清微多少沾染了一些官场习气,反倒和武林中人不太往来。但他独创的剑法却是颇具匠心,堪称剑学大师。”她说起杨白眉,却又禁不住眼圈微红,望着门外夜色,怔怔出神。原来许婆婆许兰心当面在西域也是赫赫有名的艳名远播,武林中也不知有多少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西域武林中,后来先后有两人对她一见倾心,又先后对她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爱情攻势”,这两个人,一个就是神魔圣手华清微,还有一位,自然就是许婆婆的师兄“天山羽士”杨白眉了。为了赢得许婆婆的欢心,两大剑客不惜在冰峰绝顶决战,华清微剑法稍差,被杨白眉击败,但华清微的剧毒掌力,却也令得杨白眉卧床三月方才痊可。两人在冰峰雪原之上恶斗三天三夜这一战轰动武林,知道这件事和到场见证过的武林中人一谈及此,人人都还是津津乐道。华清微一怒之下与杨白眉划地绝交,从此一南一北,老死不相往来;许婆婆知两人的冤仇难解,自己夹在中间难免不好做人,更知鱼与熊掌无法兼得,只好回到江南老家,草草下嫁给了一位书生,也就是她后来的丈夫。至于她活来因为丈夫去世来到西崆峒山避世隐居后又有一段短暂的往事,那故事的主人公又换了裴继欢在小镇上遇见的刘先生了,只是裴继欢不太想把前辈的往事挂在嘴边,所以一直都没对许婆婆提过遇见他的事罢了。

翦玉娘和姜天河是她贴身的侍者,对于这段往事虽然不太明白,至少是知道一个大概的。翦玉娘知道她心伤往事,怅触前尘,一时说不出话来,更不知道如何劝她。

过了一阵,许婆婆说道:“把他的穴道解开,放他走吧!我退隐江湖,并无心和华清微这老怪物结怨,不过让他回去告诉华清微,我没兴趣和他作对,但如果他要欺上我的门来,也别怪我不客气。”喝了一口茶水,猛地喷出一股水柱,击中华公海的肩膀穴道,立时便将他的穴道都解开,冷冷地道:“我念在往日交情,今天饶你一命,你若再作恶,千万别犯在我的手里,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华公海又惊又怒,只怕她反悔,一瘸一拐地走出门去,片刻便走得不见了踪影。许婆婆道:“三娘和天河,你们俩若无大碍,去把那几个尸体收拾一下吧!”两人领命去了,这时天光渐亮,众人殊无睡意。许婆婆道:“这几个魔头的武功已经高极,我只怕此处已不安宁。”霍紫鸢道:“前辈为何这么想?”许婆婆道:“继之而来,继之而去,这几个魔头应当不是冲着我来的,而是冲着继欢和你来的。此地不可久留,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裴继欢道:“我们走倒是无所谓,只是师叔要到哪里去安身?”许婆婆道:“你们不必担心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老婆子未到得就怕了它。”忽听门外有人道:“我听说夤夜魔头相扰,特地赶来相助,没想到还是来晚了。”许婆婆涩声道:“不用遮遮掩掩的了!我这里从来没人来过,你从什么对方‘听说’有魔头相扰!?”大门洞开,一人立在门口,原来是崆峒掌门天蚕道长的师弟、带着裴继欢来此地的李青道士。

李青听她如此说,不禁吃了一惊道:“我昨日把裴公子带来此地,并未离开?????”霍紫鸢抢着道:“那就更是奇怪了。身为正道同门,既然你未曾远离,为何不出手帮忙?是怕事吗?咦,你的掌门师兄天蚕也不过武功尔尔(一句戏言,其实天蚕道长的剑法在武林中已是足够列入前十位的高手了),你倒似比他还厉害,连你到来,我们都懵然不觉?”李青见两人连珠炮一般诘问,裴继欢和霍紫鸢又已跨出门,急地一个翻身,从袍下取出一口宝剑,冷笑道:“我还想来装个好人,没想到倒被你们惊觉。”

许婆婆拐杖轻轻一顿,道:“我的两个侍者出去收拾死尸,想必他们也已被你给害了?”

翦玉娘和姜天河恶斗竞夜,身困体乏,李青来得又毫无声响,武功定然绝非泛泛之辈,所以许婆婆才有此一问。崆峒派以天蚕道长武功剑法最高,曾以一根拂尘一口宝剑,连败江南十数名剑客,名震一时。但崆峒其他弟子虽与天蚕道长同出一门,武功本领却是参差不齐,内功外功,比起天蚕道长却还相差颇远。许婆婆曾有几次上崆峒暗观崆峒弟子练功,略微知道李青在崆峒派下,也不间见得如何出类拔萃,更因李青看似碌碌无为,剑法也稀松平常,许婆婆心性极高,也就没把他放在眼下,想不到从他到来和拔剑,方能看出他竟然是一个隐藏极深的武功高手。

许婆婆率先走出门外,来到了门前的一块草坪上,缓缓说道:“我年高耳聋,听不出你来时的风声,但你刚才落地,分明用的是‘扶摇六法’之一的‘韬光养晦’身法,是不是?这门武功是我小般若寺门下所传――你是李无垢的什么人?!混在崆峒派是什么目的?难道天蚕也是你的同党吗?!”

李青听了,心中不禁大吃一惊,抗声说道:“什么扶摇六法,什么韬光养晦?!通通都是放屁!”他想不到许婆婆不用开门,单凭他在门口落地的声响,竟能听出他所用轻功身法的来历,一时间竟然连退了三步。许婆婆并不理会他的矢口否认和欲盖弥彰,冷笑道:“原来这些年来,李无垢居然教了弟子了?不过看你年岁,应该不是她的弟子辈,你姓李,那么让我老婆子来猜一猜,你是她的兄弟吧?看样子李无垢那阴狠毒辣的性子,你都学到了,可惜她的武功你能学到的并不多,她天性多疑,从不轻易相信谁,就算对我这个‘师父’,她也留有计算的余地。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教你的武功,至多是她从我这里得去武功的三成而已,以这三成本事,你有多大把握能杀掉我老婆子?”她见李青沉默不语,叹口气道:“想当年我看她身负‘血海深仇’,将一套剑法和一门内功心法教了她,她今日反过头来想咬我一口,可见我收徒是何等失败。既然你学了她的武功而未经过我的许可,那么你也算是窥窃小般若寺的传世武功,落在我的眼下,我不能不管。”李青哈哈大笑,声若金铁,道:“衰朽残年,还想着替人出头,你觉得你杀得了我么?”许婆婆听他说话自信满满,刚刚举起的拐杖又缓缓放了下来,心头闪电般掠过一个念头:“是了。这孽徒学了‘天王子午剑’和我一门内功心法,她为人聪明得紧,也许真的能以我教她的那门内功心法来推断本派其他内功的奥秘,也许我真的小瞧了她了!”转头一望裴继欢,道:“老婆子年老体衰,无力清理门户,就请师侄替我管教管教门墙如何?”

若论年齿,李青看上去两鬓微霜,怕有五十挂零,但他若真是跟着李无垢学了剑法和武功,算辈分还要叫裴继欢一声“师叔”。霍紫鸢拍掌说道:“好好好,继欢哥哥,不用怕他!打他,打他!看他以后还‘装蒜’不?”裴继欢说道:“师叔有命,弟子岂敢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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