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冒名(2 / 2)
裴继欢笑道:“不懂武功装作懂,那叫猪鼻子里插大蒜――装蒜;懂得武功装作不懂,那就叫大智若愚。相比而言,懂得高深的武功却装作什么都不懂要容易得多,放心,我们小心就是,姓高的未必有那么多心眼儿。再说了,接到他请柬去京师的人定然不少,我们不要过分招摇,不引起对方对我们的注意,那也就不错了。”
霍紫鸢笑道:“好吧,都听你的。不过我们可不能就这么大马金刀地跑到京师去见高纲。”裴继欢道:“那么你打算如何?”
霍紫鸢道:“易容术呀。我会易容术。小时候就学过,长到十几岁的时候,我经常易容捉弄我娘,结果被娘识破,狠狠打我屁股。”裴继欢哈哈大笑道:“那你现在易容术练得如何了?可别叫高纲那家伙给识破了啊!”霍紫鸢笑道:“放心。我被娘打怕了,不拿我自己练,拿家里的人来练,家里每个仆人都被我练过易容术。”裴继欢按着肚子笑,两人打打闹闹,闹了好阵子才结账下楼,趁着天色还早,两人骑马上路,直到长安城外,已过了三天。
在路上,霍紫鸢果然施展易容妙手,先把裴继欢精心打扮了一番,给他装上两撇胡子,把裴继欢变成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管账先生一般的人物,面色蜡黄,自己则化妆成“管账先生”的妻子,把年纪也化老了十几岁,和裴继欢相当。裴继欢在一条小河边临水照了一照,笑道:“好,虽然丑了一些,就算与高纲面对面站在一处,他也末必认得出我们了。”处理完毕,刚好天黑。两人连忙起身,赶在关闭城门之前,进了长安城。
两人到了长安,先歇息一晚。第二天一早,两人一道出门,高纲是新晋神射营统领,住处和办公地点自然都比较容易打听,两人持了三人的书信,带上请柬,冒充那周老大的弟子,前往高纲的神射营统领衙门投书求见。随身的宝剑自然是不敢带的,紫霞剑和紫微剑都是非常显眼的东西,高纲见过两人几次,两人用的兵器十分熟悉。
高纲正在演武扬上督促他的手下士兵练武,一见只是周老大的“管账先生”代来致意,心里大大地不高兴,看了两人的三封书信,淡淡说道:“你家老爷有了身家,要在家中享福,怪不得连我也请不到他们。他们享福,却累你们辛苦了,先下去歇歇吧。要是你们愿意留在我这里当差的话,明天你们去见我的副将,看看还有什么空缺,可以给你们补上两个名额。女子不太好用,就在我府里做个佣人老妈子也行。”指一指带他们进来的管家道:“好好招待他们,明天拿我的帖子和令箭,带他们去见钟副将。”听这语气,高纲对他们简直是毫不重视,非但不亲自招呼,连分配差事也只是叫管家带他们去见一个所谓的副将,想来最多也不过是让裴继欢去当一个下级官佐罢了。
裴继欢却不转身,笑了一笑,说道:“我们并不是为了求差事而来的。”
高纲越发不悦,冷冷地道:“对啦,你们的师父都是土豪,想来你们也不会在乎差事。好吧,你们要是不愿当差,马上就走也行,我就不招待两位了。”裴继欢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大人错怪了我家老爷了。”高纲道:“哦?是么?莫非他不肯来京,还另有原因?”
裴继欢道:“老爷派我来的时候,曾经对我说:‘高大人看得起我,我本来应该亲自上京,为他效力。只是我现在已有了年纪,对付一般的江湖宵小,高大人用不着我;若是对付一流高手,又只怕我已力不从心。你学了我不少的看家本领,看来还是你给我跑一趟最好。你已得我的红砂掌功夫,又正当盛年,你去比我好太得多了。’哎,这是我家老爷关上了门称赞自己下人的话,本不该对外人去说的。但大人既然对我家老爷有了误会,我也只好厚着脸皮向大人陈情了,大人和我家老爷有交情,不该为了这件事而破坏了彼此的交谊,您说是不是?再说,老爷也的确不是为了爱惜身家性命才差我来代替他的。”
高纲道:“哦,原来你家老爷是这样说的。那么你家老爷还说了些什么?”
裴继欢道:“老爷吩咐我:‘你此去为高大人效力,也就是为晋王爷效力,须得忠心耿耿,不可计较一时得失。晋王爷现在下了决心,要翦除江湖中正邪各派不肯归顺朝廷的武林人物,正当用人之际,你此去势必碰到许多强敌,因此你必须摸清楚江湖中成名人物的底细,方能知所趋避。’当时我就问:‘哪些人是我应当避忌的?’我家老爷屈指一数,道:‘若是少林寺的主持、小无相金刚门的张红拂、龙门剑派的符一疑、武当神社的太玄真人和现在最负盛名的大魔头王天罡这四个人,你就不可贪功。对付其他的人嘛,想来你还不会坠了师门的面子。’”
裴继欢经过这一年多的奔波,也渐渐锻炼成了老江湖,这番话说得十分巧妙,他没有讲“老爷”怎样赞他,但口气却是十分之大。意思是说除了符一疑和红拂女这几个人之外,其他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果然高纲听了不禁大吃一惊,心道:“周老大的看家功夫不过是独门的红砂掌之类的阴柔掌力功夫,我虽然未曾见过他们施展,但多少也知道一点底细,他派来的一个管账先生,怎敢口气如此之大?青出于蓝胜于蓝这句话我当然知道,但难道各派的门下弟子,都可以胜过宗师?莫非这个老家伙大言炎炎,想骗得我的重用?”他哪里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令当今武林人物肃然起敬的“陇西公子”裴继欢?而以裴继欢现在的武功而论,他说这话还是十分谦虚的,禹王神剑他已基本练到了水乳交融,任督二脉已然全部贯通,真气流转,无穷无尽,别人不敢说,也许他的“师父”杨白眉曾号称“天下第一剑客”,此时也未必就是他的对手了。
裴继欢见高纲半晌沉吟不语,知道这话多少起了些作用,于是顺水推舟,道:“在下话已禀明,就此告退。”高纲忙道:“且慢,且慢!”裴继欢道:“大人还有何吩咐?”高纲道:“失敬,失敬。原来阁下是这样了得的江湖好汉!刚才多有怠慢,请两位不要见怪。”伸出手来便与裴继欢一握,表示亲热。
裴继欢却知道高纲的师父是当朝两位着名的钦天监首领之一的袁天罡,学的是道家全真的正宗玄门内功和剑术,心道:“袁天罡和李淳风这两个老家伙的名气我是知道的,但高纲的功夫,我却只是点水的了解,他依附晋王升官发财理所当然,但他若没点真功夫,凭什么做到神射营的第一把交椅?”两人都存心试对力的功力,高纲暗运全真教的先天玄元气功,一股刚柔并济的掌力蓦地从掌心吐出,裴继欢心道:“看他不出,原来道家全真派的正宗内功练得还不错。奇怪,全真派对俗家弟子从不肯付以真传,难道他是后来还俗的道士?以他的功力,虽远不及当世的几位武学大师,大约也不在符一疑真人的师弟王一羽之下了。”
高纲将先天玄元气功的掌力逐渐从三分加到八分,令他奇怪的是,他在用三分功力的时候,五指已然硬如钢钩,但对方竟然毫无反应,掌力加到九分,对方仍是神色自若,他的掌力发出,竟似泥牛入海一般,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仍然测不出对方内力的深浅。高纲惊疑不定,不敢使到十分,连忙松手。其实这是裴继欢不敢太过炫耀功力以免被对方识破,玄功内转,敌强则强,敌弱则弱,要不然高纲已是要大吃苦头了。然而就是这样,高纲也觉虎口好似被人用绣花针刺了一下,虽然不痛,但却感到一丝冷气,手臂上集聚起来的劲力登时松散,连忙缩手,赞道:“好功夫!”低头一看,掌心一片殷红,的确有些像是“红砂掌”掌力所伤的痕迹。
高纲好生疑惑,心道:“周老大是红砂掌的掌门人,练的是内家掌力功夫,这人的内力却是如此深沉,似乎功力的深厚,还在周老大之上,而且他用来破解我玄元气功的手法如此怪异,分明是一种邪门内功,难道周老大对我藏了这手绝招,一直秘不外传?或者是这个人冒充周老大的管账先生?”要知道高纲虽然见多识广,也知道邪门内家气功中有一种“红砂掌”的掌力,专伤人的奇经八脉,但他只是经常出入豪门宴席,却从未正式和周老大比试过武功,并不知周老大的红砂掌掌力到底厉害到了何种程度,而裴继欢又聪明得很,他以“禹王神剑”练成的内力从掌心猛地发出,变成了一种阴毒的拍穴功夫,并不像真正的红砂掌那样会带起一股寒意,威力也并不惊人,所以高纲怎样也猜想不到他真实的身份。他心有所疑,连忙将二人留住,却向身边一个武士问道:“朱少通,你以前不是和周老大切磋过掌法的么?”
那武士名叫朱少通,也是全真另外一支“山阳宗”的俗家弟子,武功极高,高纲听了同门的推荐,请他来做神射营的教头。他听裴继欢夸夸而谈,早已心有不满,当下便即抱拳答道:“不错,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周老大将他家秘传的红砂掌演示给我着,我说这套红砂掌虽然厉害非凡,但掌法中却留有破绽,他不相信,下场和我拆招印证,我们俩一直拆到第二十三招,他使出最刚猛的一招‘大浪淘沙’掌力,被我的阴阳掌制住了他的后手,他这才甘心认输。我已有十年不见这个周老大,也不知他这套掌法的破绽已经弥补好了没有?”
裴继欢道:“我家老爷也曾对我提过这件事,他说并不是本门的掌法有什么破绽,而是他把朱老师当作自己的好友,临敌不敢尽出全力、以免伤到好朋友之故,当朱老师用阴阳掌掌力制他的后手的时候,他若是用另外一招,那么吃亏的恐怕是朱老师了。”朱少通勃然色变,道:“尊府是这样说吗?这倒要请教!皮兄已尽得尊府真传,不如咱们就比试比试如何?看看红砂掌中哪一招可以令我吃亏?”裴继欢化了一个假名,将本来的姓裴取了个谐音为“皮”,所以朱少通称裴继欢为“皮兄”。他听了这句话,故意道:“在下特来投靠高大人,怎敢冒犯高大人的同僚?”故作谦虚,实是藐视,朱少通也是惯经江湖,如何听不出他语中带刺?当下冷冷说道:“学无前后,达者为师,皮兄既已深得尊府所传,何须客气?切磋武功,纵有误伤,我也决不怪皮兄,只怪在下学艺不精,有辱师门罢了,皮兄尽可无须顾虑!”
演武扬中的军官和士兵连忙空出一大块地方,心中均道:“这个老家伙真是狂妄得可以,居然要与朱少通比武?连自己的‘老爷’都不是人家对手,这岂不是以卵击石、给脸不要脸么?”
按说裴继欢以卑抗尊,以弱敌强,须得谨慎从事,他却是满不在乎地那么随随便便一站,便道:“我家老爷虽然指点了我掌法诀窍,只怕我还运用不太娴熟,若有不到之处,望朱老师见谅。”朱少通“哼”了一声道:“你家老爷当日和我比试掌法,第一招用的是‘请手’,你不发招,难道是要我先出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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