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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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岁莲赶紧走了过来。

何婧英大口地喘着气,冷汗已将中衣浸湿。瑶华殿的门外还有人在“咚咚咚”敲着门。

何婧英呼出一口气,扶额说道:“去看看是谁。”

不一会儿岁莲走了回来,神色慌张:“是徐公公,说重华殿出了事,让您过去一趟。”

重华殿?何婧英眉头渐渐皱起。

重华殿中,只点了几盏灯,显得整个大殿空旷冷清。风吹过火烛,灯火摇曳,更显得整个大殿里鬼影?幢。

萧昭业痛苦地抚着额头,背靠着床榻坐在地上。萧昭业衣衫不整,衣襟从肩膀一侧滑落,手臂上犹有几道血痕。

而在萧昭业身边,是一个全身赤果的小太监,遍体鳞伤,背上满是被撕咬啃噬之后的伤痕,鲜血顺着大腿流下染红了他身下的那块地毯。他双目圆瞪,面色青白,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脖颈间有一道清晰的青紫,早已死透了。

何婧英只看了一眼便明白发生了什么。胃里一阵翻涌,酸苦的味道从喉头用了上来,何婧英强行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吐出来,但脑袋却被这一阵血气翻涌弄得一阵阵头晕。

徐龙驹一言不发地跟在何婧英身后,重华殿的太监丫鬟早就被徐龙驹清了出去,就等着何婧英拿主意。宫里死了一个小太监并不是什么打死,但是要是这个小太监的死状透露了出去,那就出大事了。

何婧英看着那小太监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心中悲凉,只不过是穷人家的孩子进宫讨碗饭吃,就遭到了这种横祸。何婧英从徐龙驹手中接过白布盖在小太监的身上:“徐公公,给这孩子找生衣服穿上,回头找个地方好好的埋了吧。对外就说疾病暴毙,给他家人些抚恤金。”

徐龙驹眼里闪过一抹叹息,说道:“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好好安葬。”

没人注意到徐龙驹一直紧绷的脊背终于松弛了下来。虽然后宫里相互倾轧,就连下人们常常是各位其主斗得你死我活。但当这样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这样凄惨地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也难免生出些兔死狐悲之情。

像太监这一类的贱命,出了这样的事情那张席子裹了扔去乱葬岗,或者直接扔进井里,没有人会多问一句。现在能好好安葬,也算是不亏待他了。

徐龙驹将那小太监身上的白布又裹紧了些,命人抬了下去。

何婧英一言不发地蹲在萧昭业面前,将他滑落的衣襟挂回他的肩上。“殿下累了,早些休息吧。”

萧昭业一把抓住何婧英的手腕,抬起头看着何婧英。他眼里布满了血丝,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沙哑地喊道:“阿英……”

何婧英有些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萧昭业更加慌张地拉住了何婧英,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阿英,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我……“

何婧英缓缓蹲下身,直视着萧昭业,从萧昭业的脚边拿起一瓶写着安神药三个字的瓷瓶,颤抖着问道:“殿下究竟吃了多少?”

萧昭业眼神躲闪:“这只是寻常的安神药而已。”

何婧英哑然失笑:“寻常的安神药?寻常的安神药会让你杀了那个小太监?”

萧昭业恼火道:“不过是个小太监而已!”

何婧英气极反笑:“不过是个小太监?那他做错了什么?”

萧昭业说不出话来,只能将头埋进自己的臂膀间,不停地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大雨从天际尽头的乌云中落下,风席卷起被雨淋湿的焦土气息,掠过东宫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刻的萧昭业与数年前在破庙里哭泣的少年身影重合。仿佛这么多年,那个少年从未长大一般,他的罪孽没有得到佛祖的谅解,他的悲鸣也从未从破庙中离去。

何婧英的手轻轻抚着萧昭业的脸颊:“我们不要在吃这个药了好吗?”

萧昭业迷恋似地握住何婧英的手,将她温柔细腻的手掌贴在唇边。半晌只听他沙哑地说道:“阿英,没办法的,没人能戒得掉的。”

何婧英鼓励似地看着萧昭业:“法身,我可以帮你,只要能忍过难受的那一刻,就能戒掉他。法身你相信我。曾经萧练就成功过。”

萧昭业一听到这个名字,眼神煞时冷了下来,他“啪”地甩掉何婧英的手,戏谑地说道:“本宫不如他,你满意了吧?”

何婧英脸上空白了一瞬:“法身……”

“够了!”萧昭业丝毫不给她说话解释的机会:“你心里怎么想的本宫会不知道吗?”

萧昭业从何婧英的时候抢回小瓷瓶:“还有本宫怎么吃上这个药的?还不是你害的?或者……”萧昭业磨着后槽牙,阴森森地说道:“我该说你们?”

何婧英心中一寒,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去竹邑被强制灌下这个药。她体内有白神珠没有事,但是萧练没能幸免,也因此在萧昭业的体内留下了药力。

何婧英颤抖着说道:“你只是病了。我可以陪着你……”

萧昭业怒喝一声:“住口!”

萧昭业满目通红,抬头看着何婧英,犹如一只濒临绝境的困兽:“你现在是要可怜本宫吗?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宫一事无成?”

就像硝烟燃尽战场,充斥着焦土与血腥,在灵魂深处留下狰狞的灰影,只要轻轻一动,便会让扭曲的灵魂在污秽的沼泽中淹没。

何婧英眼前弥漫起一层雾气:“法身,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何婧英有一瞬怀疑自己的是否真的认识眼前这个人。数年的记忆仿佛成了现实无情的笑柄。数年的回忆仿佛只是一个藏在记忆深处,被无数次美化过后的笑话。

萧昭业有一瞬的怔忪。

何婧英摇摇头,有些落寞地笑了:“真的是因为这个药的原因吗?”松松的发髻垂坠在脖颈之后,随着她摇头的动作,轻轻扫着她的脖颈。

青丝轻拂过脖颈,以前让萧昭业那么心动的场景,现在看在眼里只剩下冰冷。萧昭业低垂下眼眸,嚅嗫着问道:“你要走吗?”

何婧英不置可否地一笑:“我只是要回瑶华殿。殿下好生歇息。”

萧昭业的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寒芒,何婧英心头一紧。果不其然萧昭业下一刻忽然暴起,从后面抓住了何婧英的脖颈,将何婧英重重地摔在床榻上。背脊重重地撞在床角,一股铁锈味自脊椎灌进鼻腔。

萧昭业恼怒地看着何婧英:“你哪都不许去。没有本宫允许你哪都不许去!”

一股火气腾地蹿上何婧英的头顶:“你发什么疯!”

萧昭业勾着嘴角,冷冷地笑道:“本宫就是疯了。本宫竟然容忍你跟哪个人卿卿我我那么久。你感觉怎么样,他比本宫厉害吗?”

何婧英感到胃里一阵恶心:“果然是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从来不说?难道就是为了考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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