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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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将杯里的柠檬水添满。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都没主动说走。

直到许萼华请求:“这里离我酒店不远,能陪我走过去吗?”

过去只有一公里的路,脚程再慢,二十分钟也会走到了。

许萼华到底不想浪费这一次会面的机会,这不甚明亮的夜色给她一些决心,“明潼,你是不是恨过我。擅自任性地将你生下来,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陆明潼没有应声。

在他看来,有此一问就很自私,好像是把刀塞进他手里一样,伤人不伤人的,那终归是利器。

非要他回答的话,他应该会说,没想过这个问题。

许萼华:“原谅我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可我生下你绝对不是为了赌气,也不是为了,留待今天跟蒋从周对峙。”

她告诉陆明潼,那时候她都找靠得住的朋友联系好了医院,预备做手术。躺到了手术台上,望见那冰冷的钳子,突然的心生觳觫。她怕那钳子搅碎的时候,那条生命会疼。虽然护士告诉她,不至于的,胚胎还没有知觉。

她还是下了床跑掉了,在医院后方的墙根处不住干呕。

陆家因为此事蒙羞,她在那些刻薄之中,始终抬不起头来。

但在胎儿逐月逐月长大的过程中,于母性的本能之处生出一种孤勇。

她有耐以生存的本事,她不是不能养活他(她)。

许萼华说:“明潼,你并不是憎恶的产物,至少那时候我与蒋从周是相爱的。”

这一番话,让陆明潼没法反驳。

他之所以扭曲了是非去维护许萼华,正因为,长大的过程中,许萼华从未出于主观意愿地伤害过他。凡她所能,必然会给他最好。

只是她的人生不只有他,还有更多叫她不适从的东西。

她前二十二年的人生被陆家保护得太好,未历风雨,也从未修得为人处世的圆滑。且她从事艺术这一领域,原本就有更敏感、脆弱的心性。

因此,她唯有不断地、不断地逃离那些叫她难过又手足无措的环境。

许萼华继续说,今回回来南城,见蒋从周一面,也并非为了清算爱恨,不过了却自己的一个心结罢了。因为她早就没有了爱和恨,只有隔着尘世的大雾茫茫罢了。

她一生的颠簸自那时始,跌过无数的跤,漫长的余生都在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陆明潼不得不出声打断她,“别说了。”

因他实在不愿意当面驳她:你承担了什么后果?后果,是叫我们这些心软的、离不开又挣不脱的人承担着的啊。

许萼华顿一顿,住了声。

她一腔非要就此摊开的决心,让陆明潼冷声一打断,就有些泄了气。

两手抄进外套的口袋里,低下头去,陷入无所适从的尴尬和惭怍。

陆明潼看她一眼,“今天出来,也是因为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他没有犹豫地脱口而出,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告知:“我跟沈渔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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