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1 / 2)
江闻岸微微一笑。
到现在他已经没有多少执念了。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让靳言能够回家。
按靳言先前所说,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也是因为江闻岸。
若是他一个人便罢了,可他不能这么自私,让靳言也一辈子留在这儿。
时辰差不多了,江公子,上车吧。玉遥在车旁侯着。
见江闻岸一身白色衣裳走来,他又有些纠结,江公子,要不要换一身精致好看的衣裳?这一身很是衬公子的容貌,就是太素了点儿。
江闻岸却是摇摇头。
他此行是去恕罪的,不是去参加选秀的。
*
马车停于午阙门前,玉遥上前与侍卫交谈。
江闻岸随之下车来,只见三两名侍卫朝这儿看了一眼,立马进门去。
不一会儿,另有一名内军统领匆匆而至,脸上堆着笑容:江先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
江闻岸认得这个人,管理宫廷内部巡逻护卫军的统领赵成冈。
有劳赵统领通传一声,我有事求见圣上。
这赵成冈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未得皇上传令,臣不好私自放人,这几日陛下都很忙,恐怕一时半会儿不得闲。
不过,既然是江先生,那我自然是要尽力一试的。江先生且在这儿等着吧,我进去,寻到机会便禀告陈公公。
有劳赵统领。
秋日的日头不算毒,可正午的太阳照在人身上还是火辣辣地,烤炙着江闻岸的脸越来越红,额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滴水未入,此刻已站得有点头晕。
他踉跄了一下,当即被人扶住。
靳言扶着他到车边靠一下。
假面很贴合皮肤,连细微的神态亦能呈现,靳言现在有点生气。
他拿出水壶来让江闻岸喝下一口水,用纱巾替他擦拭薄汗。
谢谢。
江闻岸不习惯让人帮自己,只接过他手上的丝巾,自己擦了两下。
余光瞧见终于有人从里边出来了,他的眼睛顿时亮了。
是个小太监。
他惊喜地站了起来,朝着那小公公走去,公公,可是皇上得空要召见微臣了?
那小公公摇了摇头,此地乃是朝中重臣和皇亲国戚进宫走的正门,江先生一与圣上非亲非故,二于江山社稷无功,想来该走谭华门。
谭华门,皇宫的后门,平日里太监出门采办或者新宫女太监进门就是走的这个门。
马车行至谭华门。
正午的太阳已经稍稍西移,不那么闷热,只是江闻岸近日吃不好睡不好,身子极度疲惫,站得久了有点支撑不住。
眼见着太阳都要落山了,靳言上前一步询问谭华门的侍卫,却遭到了冷眼。
许是这儿的侍卫都知道走谭华门的不是什么紧要的人,因而说话都有些不耐烦:去去去,走远点,让你们等着就等着,皇宫可不是你们想进就能进的地方。
算了。江闻岸小脸苍白,伸手拉了一下还想理论的靳言,轻轻摇头,再等等吧。
天边的最后一丝余晖被黑暗吞没,赵统领例行巡查,顺便带着侍卫过来换班,看得江闻岸时竟面露惊讶。
哎呀!江先生,你怎么还在这儿?坏事儿了坏事儿了,忘了通传了,这会儿皇上只怕已经在用晚膳了,晚间恐怕没时间见您。
江闻岸遮在衣袖下的手指缩了缩,脸上却保持着笑意:皇上日理万机,恐怕日日如此,可否劳烦统领再帮我向陈公公通传一声,我不过是进去与皇上说几句话,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他只想让延延不要迁怒其他人,有什么事都冲着自己来。
江先生说笑了,皇上新得了个可人儿,白天处理政务,只到晚上才有空闲耳鬓厮磨,别说是江先生,就是国师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圣上。
江闻岸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指甲陷入手心,半晌,他才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那我明日再来。
一直到坐上马车,赵成冈猥琐的笑容和那句刺人心窝的话依然挥之不去。
江闻岸闭着眼睛,挺直腰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靳言捶了一下车板,沈延他欺人太甚!
可他如今已是皇上,自然是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
江闻岸想的却是,他是皇上,将来后宫佳丽三千,应该会很忙吧?
还有时间见他吗?
可沈彦昭、梁子慈和绯言的家人还在他手上,江闻岸不得不忍着痛苦和屈辱一次次去谭华门前等待。
第三日,终于有人来召他进宫了。
他被小太监引着到皇上所住的承华殿门前,见到了陈公公陈铭宏。
陈公公还记得他,见到时还对他点头致意。待他走近,陈公公低声道:江先生现在这儿稍候片刻,我进去告知皇上。
里头许久没有动静,江闻岸站了一会儿他已经习惯长久的等待了。
这次倒是没有让他等太久,陈公公让他进去了。
江闻岸一路低着头跟他走进去,还未走近,便听得沈延喊了一声:先生。
江闻岸顿了一下脚步,不知如何是好,他来之前早早地做好准备,接受他所有的不满和愤怒,可却没想到他还愿意叫自己。
还没等他表达出自己的惊喜,便听得另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奴在。
江闻岸猛的抬起头,触及沈延阴沉深邃的目光,没敢多看,视线往右,这才发现屋内除了几个宫女之外还有一人。
那是个男子,身量纤弱,唇红齿白,细看之下容貌竟与江闻岸有几分相似,只是一举一动更显得娇弱些。
江闻岸愣在原地。
那名曰仙笙的人青葱般的指尖粘着一颗葡萄,送入沈延口中。
视线往下,沈延半靠着,手揽着那人的肩,吃下一颗葡萄后唇瓣湿润,那仙笙便帖子地用帕子轻点擦拭了两下。
沈延嘴角噙着笑意,玩味地看着江闻岸,冷不丁开口:你便是来这儿站着看朕的?
江闻岸浑身僵硬,闻言呆愣地跪了下去,参见皇上。
他低着头,没有听到沈延说平身,过了一会儿,脑子终于慢慢清醒,他强迫着自己把其他乱七八糟全都从脑海里清理出去。
他的头垂得更低:陛下,微臣有错,皆在微臣一人,请陛下责罚,惟愿陛下明鉴,切勿迁怒不相干的人。
迁怒?为了你么?沈延冷笑:你以为你是谁?
江闻岸不卑不亢:微臣只是一介教书先生,早前有幸在陛下身边服侍几年,虽无辅佐之恩,但求陛下顾念旧情,只罚微臣一人,微臣愿意接受一切责罚。
江闻岸俯身,恭恭敬敬磕了个头。
服侍?沈延似乎只听到了这个词,只勾唇一笑,好,江先生说得很好,若是朕不顾念旧情,岂不是显得过分决绝?
也好。正巧朕近来正让人抄经书,备着母后忌辰用,江先生便先抄着吧。
江闻岸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如今延延登基,佟玉婉应当已经顺理成章地被尊为母后皇太后了。
只是他没想到沈延竟然还会如此不避讳地在他面前提起佟玉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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