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2)
绣玥意外地指着自己,问道:“我?还是我吗?”
不是你,难不成是我呀!鄂啰哩在心底深深埋怨了一句,她还不知道呢,皇上刚刚吩咐了他,说着常在钮祜禄氏既然晚上侍寝,那白天的记档暗中吩咐敬事房抹去了就是,以免六宫见到了敬事房的记档,诸多非议。
瞧这话音儿,明摆着这几日都是要钮祜禄氏侍寝了。鄂啰哩心底止不住的翻白眼,她侍寝,也不见自己有何好处!还要费心思去各处费力周全!原本她之前伺候皇上就起得晚,皇上不怪她失了规矩,却要叮嘱他,务必要敬事房记成侍寝过后按规矩抬回了西耳房歇的。
鄂啰哩心里暗暗叫苦连天,这罚抄书罚抄书!书没见着怎么抄,侍寝可都是连上了!白黑天的伴着皇上,这到底是受赏还是受罚呀?
真不知道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
绣玥也是不得其解,看起来皇上这是铁了心不教她出去养心殿,为今之计是要尽快抄完那余下的五遍《女则》,才能今早解了这禁足之苦啊。
黄昏时分她醒来的时候就简单沐了浴,这会儿省事儿多了,简单在东围房拾掇了一下,便由棉被裹着一路抬进了后寝殿。
这回绣玥学乖了,将锦被拨开条缝,探出去瞧向颙琰的侧脸。
“来了。”他道。
“是......”
从前她在皇帝面前,只觉得窒息,说话小心翼翼,只是皇上待她尚算优容,虽面色严厉每每到最后却放过,故而绣玥在颙琰面前没有如履薄冰的感觉。
午后起的冲突,她讶异于皇上竟会说那样的话。震惊着,皇上竟意外成了生平第一个肯哄她的人。虽然他也是始作俑者。
绣玥习惯了世态炎凉,冷眼相待,却还没有人待她温柔呵护,第一个肯对她温言软语的,是她名义上的夫君......这,她倒是有些迷惘了。
自从颙琰真的给她抄了几页书稿,白纸黑字为证,绣玥虽然还怕着皇上,敬畏惧着皇上,却没从前那样的拘谨窒息和陌生感了。
皇帝穿着明黄的寝衣,平躺在龙床里侧闭目养神,今夜似乎不会理她了。绣玥有些放下心,她将棉被打开,裹住自己,趴着偷偷去看皇上的侧颜。
这就是天下间权力最高的统治者,掌管着所有人生杀大权命运的主宰者。
这样至高无上的帝王,权力的最顶峰,所有人仰望的所在,此刻可以由着她这样肆无忌惮地俯视着。
还挺满足虚荣心的。
绣玥自娱自乐盯了一会儿,瞧见皇上的右手半露在被子外,这就是掌权者的手掌,朱批几个字,就能主宰世间之人的命运。
她抬眼瞧了瞧皇帝,下意识伸手探进了颙琰的薄衾内,白净的素手悄悄覆上了他的手背。
皇帝只是起初微微一动,到底也没有睁开眼睛。
绣玥在心底偷乐了一下,她抓住皇上的手,这可是天底下身份最贵重的人的手掌,现在任由她摆弄,她自己是不是很了不得。
绣玥的小手在他的手掌间流连了一会儿,睡意渐浓,她便收回了手,转了个弧度准备沉沉睡去。
来了宫中的日子,其实比在杨府睡得还惬意些。在杨府的时候天不亮就得爬起来,带着宝燕奔波忙碌生计,入宫后,逊嫔娘娘对她一向宽容,请安的次数裁剪到每月寥寥无几,皇后起初又无需她去请安,最近这些天住在养心殿里,她从未有一日起的比皇上早,对此皇上也是一贯无知无觉。
她无需在夜晚惦记着明日如何早起,也无需天不亮就忧思着要起身。
想着,绣玥不禁弯弯嘴角,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渐入梦乡。
颙琰闭着眼睛在心底长长叹了一声。
本来顾及着她年纪小,晌午又做得太过,晚上才预备要体谅,放她一马,让她好好休息一晚,可这个钮祜禄绣玥,偏偏不怕死的来撩拨他。
他强忍着天人交战了半个时辰。终于决定还是不忍了。她自己玩火,后果就该自己担着。
后半夜,鄂啰哩听着里面哭的死去活来的声音,他都不觉得稀奇了,对着前来抬人的侍寝太监烦躁地摆摆手,“回罢,还等什么呀?这人哪,你们今晚上肯定是抬不回去了。”
“对了,”他站在窗底下,弯着腰对这几个苦着脸的小太监低声叮嘱:“千万记着,回去了净事房的存档还是给我抹干净喽,这玥常在钮祜禄氏,可是回了西耳房睡的,记错了一个字,皇上摘了你们脑袋,懂了吗?”
“是,您放心罢鄂公公,这咱们也不是第一回 了。”
瞧这语气,鄂啰哩望天叹了一口气,连净事房的都摸出规律了,往后且不定还有多少回呢。
“哥!”
冷不防一声唤,黑灯瞎火,鄂秋不知何时跟着窜上来的,他一见着着窗底下站着的自家哥哥,不由分说将鄂啰哩拉扯到一边,没走几步,鄂啰哩大力挥开他的拉扯,斥道:“你小子怎么到这儿来了?”
瞧他这一副獐头鼠目的样子,鄂啰哩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鄂秋没回话,朝着寝殿的方向拧眉道:“先头那棉被里边裹着送进寝殿的,真是那个延禧宫的常在?”
鄂啰哩瞪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讲话。
前几天鄂秋在后宫里转悠,无心敬事房的差事,这几天无奈输惨了银子,便抢着接了敬事房扛人进去的差事,侍寝的事儿上油水最多,本想着弄些好处出来,却一眼就瞧着了脸,不是那天那个延禧宫的常在还是谁?
那个玥常在根本不买他的帐,算她有本事,爬上了皇帝的龙床,可这一连几天都是这个女人侍寝,他还有什么油水可搜刮?
“哥,瞧瞧你,这灰头土脸的,你可是紫禁城堂堂的总管太监,皇上那儿,就不能想想法子?这个女人侍寝,咱们兄弟日子都是不好过呀。”
“住口!”鄂啰哩左右张望了一下,紧张道:“皇上的事儿,也是你能指手画脚的?”
他瞧着这个没出息的弟弟,越看越没好气儿,“我的事儿,轮不着你操心!倒是你,一天天的老跟常齐他们混在一起,那常齐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早晚让他们把你卖喽!”
鄂秋满不在乎地“啧”了一声,“您给内务府这几天透的话,我可是听着了不少风声,那个玥常在胆敢败坏宫里的规矩,皇后娘娘若知道了,头一个饶不了她!我呀,我最近还是去储秀宫转转,这可是份好人情呢。”
让那个钮祜禄绣玥不给他面子,让他吃闭门羹,就让她看看,得罪了他鄂秋的后果是什么。
鄂秋是个直性子,问清楚了事儿,打定了主意说走就走,鄂啰哩在身后压低了声喝道:“你别胡来!这事关皇上,一个行差踏错,小心脑袋!”
“放心吧,放心吧,”鄂秋回头道:“事儿我有分寸,到时候,皇上总不会迁怒到哥哥您头上就是。”
眼见着这个混账弟弟走了,鄂啰哩真是从头到尾拿他没辙,否则也不会任由他混成了这副样子。只是那个玥常在,他想了想,她在圣上面前侍奉了那么久,这么低微的身份,实在是配不上圣上,是该有人将她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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