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2 / 2)
萧云谏瞥他一眼,却没先回了他的问句。
只是将信纸一团,递给乳母说道:烧了吧,麻烦看着它燃烧殆尽,便是一丝灰尘粉末都不要留下,就如往常那般。
乳母从善如流地接过信纸,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信就算是在萧府上,亦是只过二人的手。
不敢再叫旁人触碰。
就连方才念出,亦是声音细若蚊蝇般。
除却凌祉,这梦中的常人便是听不见的。
萧云谏一晃神,他这般久了,都忘却凌祉的五感也同他一般异于常人了。
他点点头,面色却有几分犹豫。
你可要赴约?凌祉低声问道。
如今没了什么劳什子的静音诀、隔音罩的,倒也有些不方便极了。
凌祉目不转睛地看向萧云谏。
他已是许久未曾这般坐下,萧云谏好好说上几句话了。
萧云谏几分神不守舍,并没有在意身侧之人是谁,亦或又说了些什么。
他总觉得那信件有哪处不对,可奈何翻过身去问乳母之时。
已是成了一抔尘土。
他叹了口气,仰面躺倒在自己的最爱的摇椅之上。
椅子晃了两下,他方才偏头直视着凌祉的目光,道:此刻,我才说一句许久未见,可是有些晚了?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目,萧云谏抬手用手背遮了遮。
他生得极白,便是凌祉这般玉雕般的人都及不上。
光晕透过他的手掌,却是透光了一般。
什么都遮挡不住。
萧云谏有几分泄气。
凌祉环顾四周,却见木口放着一柄深色的油纸伞。
他快步走到伞前,取了伞,又在萧云谏的面前撑开。
他道:虽是作用不大,可倒也能少几分这直晒的阳光。
萧云谏抬眸扫了他一眼,却是自行起了身。
他拖拽着自己那张扔在晃悠着的躺椅,到了葡萄藤下的阴凉处。
又一头歪了上去。
倒是把凌祉窘迫地晾在原地,好不尴尬。
萧云谏并无恶语相向,竟是解释道:不吃旁人恩惠,才能独善其身。
他朝着仆从努努嘴,示意其给凌祉也搬来了藤椅,搁在葡萄架下的阴凉中。
他不在乎,便也不在意同凌祉多说一句、多解释一番。
顾铮刚写完萧云谏给他布置的几本抄写,得了乳母应允之后便出了房间。
他如同一丸弹弓一般,一头栽进萧云谏的怀中。
撒了半晌的娇,他方才瞧见一旁还有个凌祉在。
顾铮先是犹豫了一瞬,继而又细声细气地道:我记得你。你是那时候,在母母亲的宫中,总是缠着舅舅的人。
萧云谏叹了口气,谁都知晓顾铮什么都记得,只是他自己从来不说罢了。
凌祉弯下腰去,蹲在顾铮的面前,将自己完好无暇的那半张脸展露给了顾铮看。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顾铮仍是一副欢喜的模样。
虽说他记得,可小孩子总是不懂。
萧云谏方才说道:除却方才乍然听闻的喜讯,我却本来有些事情,想要拜托你
凌祉想也未想,便道:好。
好?萧云谏呵了一声,你还未曾听我说,是何事。
何事皆为好。凌祉郑重地说道。
只要萧云谏所言,便是刀山火海,他也去得。
萧云谏啧了一声,把顾铮推到他面前,说道:那便从即日起,传授铮儿些武艺傍身吧。
还未等凌祉言语,顾铮便先跳了起来,欢欣雀跃地道:终于要学武了!
不过,这事倒不急切。
萧云谏仍是有些恍惚那信件中的问题,他细细回忆之后。
却是陡然想起凌祉问的那句:是陆扶英?
英字!
采夕作为那信件应到的去处。
每每写来,即便是陆扶英亲手所书,可落款也总是一个夕字。
这般便是最最不对劲儿的地方了。
只他信件已烧,叫他再无从查证。
凌祉看他面色,从疑惑到了诧异,又从诧异到了几分凝重。
便知此事兴许大不对劲儿。
他问道:可有我能相助的地方?
萧云谏摇摇头。
凌祉便道:那我便先在院中,为顾铮削上一柄木剑。若是有事,唤我即可。
他受过千万遭打击,如今终是明了何为恰到好处的距离。
他依着这距离,现下却又得了萧云谏的好脸色。也算是
适得其所吧。
凌祉在后厨寻到了几块未劈的干柴,量着尺寸大小,刚好能做上两柄小木剑换着用。
他捡了腰间别着的匕首,没两下便削出了一个剑的轮廓。
他抬眼去瞧萧云谏的位置,却见萧云谏撑着下颌,眼神几分涣散,面对着自己。
萧云谏拧着眉头,眸中空洞,不知仍在忧虑些什么。
凌祉摇摇头,又是继续手上的活计。
只是又慢了些、又细了些。
能多看一些。
削下的木头哐当落地,刚好唤醒了萧云谏的沉思。
他打了个激灵,却是瞧见了凌祉认真的身影。
他有些恍惚。
他刚进无上仙门的时候,好似也同如今顾铮的年岁差不多。
那时候,他师父遥天真人正值修为的瓶颈突破期。
闭关的时候,不能关照着自己。
便遣了凌祉这个年岁最小的师弟来照顾。
凌祉从未收过徒弟,自己也是唯独带的一个。
从他入无境峰起,凌祉便是衣食住行一一过问,一丝含糊皆无。
其实想来,那时候他仍是孩童,眼眸虽是有着如今痕迹。
却也未曾长开,三分皆是不像,又何提八分。
思来想去,那时的凌祉,便也是真心地待自己好吧。
不若,他小时候修习用的木剑,怎也会是凌祉亲手雕刻的?
萧云谏兀自摇摇头。
从前的记忆是他先不想要的,如今却又是他自己先怀念的。
他这心软的毛病。
何时才能治个根本。
小木剑的形状已是全然雕琢完毕,刚好合着顾铮的手掌大小。
顾铮急不可待地想要伸手去拿,却被凌祉制止。
他干脆对着萧云谏说道:还有些木刺,需得磨过,涂上层桐油,方得可用。
这话他从前也说过。
萧云谏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摇椅随着他的离开,而前后摆动了起来。
不消片刻,又恢复了平静。
他缓缓走到凌祉面前,抱过了顾铮说道:铮儿,听舅舅的话先回去,不然伤了手可是不得了。
他说得极顶严重。
叫顾铮害怕地缩回了手,自己跑回了房间中去。
萧云谏瞄见那小木剑的末尾,似乎也磕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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