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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知道陛下对元嘉郡主的仕途究竟是怎么想得,但是现在的这个安排未尝不是个好结果。”卫逊和自己两个还不太明白的儿子继续讲解着,心中同时也在不断地叹气,这人和人的悟性就是不同,还和年纪无关,若是他的长孙卫赜在这,恐怕早以对此事了然于胸,明白地很。

“中书舍人在本朝只需要向陛下一人负责,没有直属地上级,一个官位不高,就职的还是一位不能得罪的郡主,这样的下官可不是谁都敢要。陛下这样做,一是为了避免朝臣的不便,二是为了元嘉郡主受了冷落,这样给大家一个磨合的时间,对彼此都好。”当然,更重要的是给元嘉郡主一个时间,一个能够再建功勋,让朝臣信服的时间,待到磨合的时间过后,元嘉郡主更有了底气,在朝中也更能够站得住脚。

天和帝的这个打算可谓是对彼此都好,是最好的选择。

下方的卫澄和卫淳听后才恍然大悟。

同样的问话,不止在卫家的书房,颜家和几个重臣的府邸也是一样。

和这些人的议论不同,沈家的书房中剩下的只有沉默。

第261章 担心

沈皎看着坐在屋子里的众人, 比起之前自己的事情只和父亲讨论知道, 如今的人显然多处了太多。她父亲那一辈, 除了在边疆的二叔不在, 她的三叔也坐在屋中愁眉不展, 便是一向不理这些朝务的五叔也坐在屋内沉默着。和她平辈的, 大哥,二堂兄,三哥, 还有几个成家的和快要及冠的几个兄长也都在这里。

可以说, 沈家能够主事的男丁,除了她二叔, 全都在这里, 剩下的都是些没有长成的孩子。

“父亲, 三叔,五叔和诸位兄长,元嘉知道今日所举会给家族带来颇多的麻烦,事先没有和沈家商议, 此事是元嘉的不对。任凭父亲和叔父们处罚。”沈皎请罪道。她知道她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就直接做出了今日的事情,给沈家人带来多大的震动, 她进入太极殿后看到过自己的父亲面无表情,别人看不出,她是能够看出父亲眼底深处对自己浓浓的担忧和震惊。

至于同在朝堂上的三叔, 她也是看着其僵硬的身子和久久回不了神的样子,便知道这给了自己三叔多大的冲击。和她父亲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她的事情不同, 她的三叔完全是没有准备的,可想而知,这对她三叔来说,根本就不是震惊,而是惊吓。

如果说,今日的朝堂上,谁的压力最大,那除了她和张敬宗,以及自己的老师外,压力最大的便是同在朝堂上的沈家人了。即便是她注意力都在和潘昶的辩论上,她还是能够注意到满朝的朝臣的眼睛,除了集中在她身上,便是多停留在她父亲和她三叔身上。

再加上她此举给沈家女的名声带来的影响,如此关乎沈家的大事她都没有和家里人大过招呼,这本就是她身为沈家女的不合格。

“既然知道自己错了,为何之前隐瞒不报,不要告诉我,你之前不知道此事给沈家的带来的影响,你这是知错犯错!”沈邦靖毫不客气地怒斥道,他之前确实有想过自己女儿究竟会走上怎样一条路,但是却没有想到他的女儿会选择走明路,这和他原本以为的,要给天和帝当暗刀的设想截然不同。

在听到张敬宗说出举荐的人的名字是女儿的名字时,他内心的震动不必朝堂上的任何一个朝臣少。他担忧了一个早朝,他敢说,他打仗的时候都没有像今天一样如此提心吊胆过,而他还必须按照规矩不能说话,这其中不仅是文武官员不越界的规矩,更是为了避嫌,如果他插嘴了,反而会越帮越乱。如此着急的情况下,他却一点忙都不能帮,他觉得自己打仗时遇到被敌人围困的决定都没有这么着急过。

可以说,一个早朝,让他真的是度日如年。这样重大的情况,便是只透露出一点,他也不至于如此,更好早做准备。

面对父亲的质问,沈皎认错道:“此事是女儿的不对,但是不是女儿不想要告诉父亲,而是不能说。”

“除了不能说之外,这样其实也是为了父亲和三叔考虑。”沈皎提点这事实的真相,知道自己着实让自己父亲担忧了,心中愧疚,但是这却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听到“不能说”这三个字,沈邦靖便知道这其中涉及的人物,想到什么,突然皱眉问道:“你之前在山东的作为也是陛下的意思?”那段时间女儿出行,他其实也不清楚女儿到底在哪里,他知道那趟出行不简单,但是为了不给女儿找麻烦,也就至始至终没有追问。只靠每隔三日的平安信确定女儿的安危,那段时间,他每日也十分担忧,但却不敢细问。

到了今日,他才算是知道自己女儿那些日子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不过,这前往山东是圣意是一回事,这女儿在山东的所做所为究竟有几分圣意,几分是自己的作为他实在是不敢细想。只听张敬宗的说法,若都是真的,他的这个女儿绝不比沈家这一辈的任何一个男子差,甚至连他倾力培养多年,继承他衣钵的长子都比不过。

“皇舅舅在女儿去山东前,给了女儿御令,赋予女儿便宜行事的权利,有些事情是先请示,有些事是先做了再上奏本给皇舅舅。”沈皎老实地回道:“御令回京后,便归还了皇舅舅,女儿在山东所做之事,皇舅舅全都知晓,女儿做事光明正大,从无一丝隐瞒。”

正是因为没有一丝隐瞒,天和帝才会一如既往的相信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特别是信任,是需要培养和维持的,从没有任何人无缘无故信任你的,她和天和帝之间都在默契地培养着彼此之间的信任。

“我有一问,还请郡主解答。”三老爷沈邦章听完后,也算是理清了大致的过程和真相,虽然震撼,但是心中却是一直有一个疑问压在心头。

“三叔请说,只要元嘉能说,定然不会隐瞒。”沈皎诚恳道。有些答案,就算是她想要告诉自己三叔,恐怕也不行。不然,到时候,对自己对三叔都不好。

“我明白。”沈邦章点头,在官场上为官多年,听了不该听的话是什么后果,他明白的很。

“只是想要请问郡主,山东之行,可是陛下为郡主筹谋的入朝的机会?”

沈皎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惊讶地看向沈邦章,说实话,比起她父亲,她三叔确实在政治上的敏感度更高。也无外乎在沈家,她父亲是掌舵人,而她三叔是她父亲的左膀右臂。

不过这个问题,她还是能够回答的:“是也不是。山东之事,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但是既然是个机会,便没有放过的必要,所以元嘉前往山东,确实是为了给入朝继续政绩。”

沈邦章听后抚摸着自己修好的山羊胡,对着上首的沈邦靖感慨道:“大哥,可见郡主入朝是陛下早以选定的结果,筹谋多年,既是圣意,我沈家也无需担心太多。”

一旁的沈邦靖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沈皎,问道:“虽是圣意,我也要问你一句,你想没想过你入朝,此事给沈家带来的祸事?”

第262章 不负

身为沈家女, 以女子之身给沈家带来的危害, 单单就一个给沈家女名声带来的影响, 就不是轻易能够忽略的。

“此事女儿之前也给父亲说过一些, 最近也想过更多。”她之前也回答过父亲, 想一想那还是好多年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还只是开始接触朝政,甚至都没有想象过自己有朝一日步入朝堂, 会任什么官职, 那个时候的她虽然理想远大,但是却没有足够的思索考量。但是, 她那个时候对自己父亲做出的承诺, 她的初心却永远不会变。

“女儿现在和以前的回答一样, 请父亲和诸位长辈兄长放心,我绝不会做出危害沈家家族和有辱门风,残暴不仁的事情。”沈皎坚定地道:“关于因为此事我给家中姐妹名声和婚事上带来的祸事,我都会承担, 并且我承诺,绝对会尽我所能, 给家族姐妹最大的庇护。”

“我是沈家女,是沈家的子弟,时刻谨记自己身为沈家女的责任, 绝不会做出危害沈家的事情。”

“还有,若是有朝一日, 我所做的事情会连累家族,到时我会自请出族,决不让沈氏一族为我陪葬。”沈皎说完后对着在坐的所有沈家人一礼,郑重地道。

若是真的有这么一日,她情愿自请出族,从生了自己,养育自己的家中除名。她自己做下的事情,是她自己的选择,但是她不能让家族为她的选择牵连。

“若是真有这么一天,你就是从族谱上除名又如何?”沈邦靖似乎很是残忍,对着自己的女儿逼问道:“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沈家女,是我梁国公和淑惠长公主的嫡女,不可能划清界限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你为保全沈家的选择。若是真想置你于死地,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沈家的。”

一个人从以出声开始,她和父母和家族之前的关系就确认了,这不是简单地临时除名就能解决了,也不会有人信。

“就是因为我和沈家的关系剪不断,但是为了沈家日后不被我所牵连,女儿觉得有些事情还是现在就划出界限的好。”沈皎没有被沈邦靖的无情所影响,很是镇定地答道。这个问题,是她必须要面对的,无论如何都回避不了。既然回避不了,还是想办法解决地好。

“划清元嘉和入朝为官的沈家子在政见上的界限。”感受着众人的惊讶地目光,沈皎镇定地答道。生活上的界限绝不可能划清,她敬爱自己的父母,也不愿意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甚至不可能发生这样没影儿的事情,和生养自己的父母划清界限。她觉得这样做,简直就是在杞人忧天了。

“如何划清政见上的界限?”沈邦章感兴趣地问道。他对于这个侄女越来越刮目相看了,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他看得明白,最为官员,有能力还不够,要有魄力,会筹谋才行,而这三者他的这个侄女都不缺。特别是魄力,他自认若是他和这个侄女换位,绝对做不到自请除名和划清界限这样果决的事情,特别是在这样出入朝堂,形单影只,孤掌难鸣的时候,这个时候若是有一个强有力的家族在朝堂上支撑,相信没有几个人会拒绝,选择和家族划清界限。

“我和沈家,和父亲与三叔在朝堂上的地位,派别不同,父亲和三叔是纯臣,沈家的子弟若为官也都是纯臣,不参与党派夺嫡之争,只听命于陛下。”沈皎回答道:“虽然我和父亲与三叔一样也是只听圣命,但是在旁人眼中,我们之间差别极大。父亲和三叔,一个是战功赫赫,实打实的军功,一个是进士出身,清流一派,可谓是朝中的忠良。而我在有些人眼中,恐怕早以是宠臣,甚至的靠着圣宠将来会为所欲为的佞臣。”

“换个说法,如果说,有一天陛下有了什么政策想要实施,在前方冲锋陷阵的只会是我这样的宠臣近臣佞臣,而不是父亲和三叔这样的忠良。”她从一开始就明确的知道,天和帝想让她入朝的原因,除了国师的语言这个最基本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天和帝相信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孩子会成为自己最锋利,最懂自己的利刃,在他遇到阻碍的时候,能够替他扫平阻碍。

同样,她也需要靠着在天和帝手下做事,提高自己的朝堂地位,为实现自己的抱负而努力。这虽是相互利用,但也是一种相互成全,没有什么不对的。

“同是纯臣,但是彼此之间也难免有政见不和的时候。我必然会时刻按照圣意做事,但是父亲和三叔却有时不会,不是吗?”沈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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