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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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幽微的美感丧失殆尽,“暧昧”也成了贬义词。

而在宣玑看来,人身上最幽微暧昧的地方两处,一个是手,另一个就是头发——自古“青丝”通“情丝”,早有“结发”的说法,慢慢捋过另一个人的头发,会让他有种直接碰到对方万千思绪的错觉……尤其盛灵渊的头发又长又密,被水浸湿,就千丝万缕地纠缠在他手指间,旖旎得过了火。

当然,宣玑也承认,这只是他个人的隐秘情结,并不被社交礼仪广泛接受,不然“tony老师”们工作没法干了。所以更气人了,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尴尬。

“我说陛下,”宣玑试着给自己脱敏,“你雇洗头工,都不考察一下别人的性向吗?”

盛灵渊从浴缸里抬起头,懒洋洋地掀起眼皮:“什么?”

“性向……这词可能对你们古人来说太新潮了,就是……”宣玑迟疑了一会,谨慎地选了一个又委婉又好懂的说辞,“大多数情况吧,这个搞对象……结亲是一男一女,不过除了男女以外,还有一些人偏好其他的组合,比如……”

盛灵渊:“龙阳之好?”

宣玑:“……”

他一顿之后,又不由得失笑。也是,混战时期,礼乐崩坏,盛灵渊什么事没见过,大概除了飞机大炮原子弹之类的硬核科技,这世界上没什么能让陛下觉得新潮了。

盛灵渊又问:“你么?”

“我的情况有点复杂,”宣玑清了清嗓子,“我比较‘广谱’,所以为免说不清楚,我不太和别的男人发展一起泡澡堂的友谊……呃,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盛灵渊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宣玑敏锐地从他脸上看出一句话——那关我什么事?

宣玑:“……”

对了,这帮糜烂的封建贵族以前还用侍女呢,当着一排大姑娘裸奔,也没见他们谁不好意思过。

万恶的旧社会,真不要脸!

阶级矛盾终于驱散了绮思,宣玑无端而起的“心猿”就这么骑着“意马”跑了,专心致志地做起了洗头工。

又过了半个小时,宣玑脑子里非但已经毫无杂念,还想把陛下剃成秃瓢——这头发实在太难洗了!

酒店高层的水压不够,花洒水流不够冲,他那头发光是用水浸透就得冲好半天,一捧攥不过来,比牛仔裤还难洗!抠门的酒店给每个房间配的洗漱用品是旅行装的,洗发水根本不够用,宣玑只好把什么洗脸的、沐浴液……一股脑地搀和在一起,胡抹乱揉。

更缺德的是,狭小的浴室里没有洗头凳,宣玑只能一直弯着腰,腰弯了半个多小时,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直”了起来,忍无可忍,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拎过方才放在一边的啤酒罐。

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浴缸里那位快睡着的爷就忽然睁开眼,问了他一个灵魂问题。

“我忘了问,”盛灵渊说,“你怎么称呼?”

宣玑:“……”

他是把啤酒浇这货脸上呢?还是把这颗气死人不偿命的脑袋按进浴缸里呢?

“取字‘璇玑’,”盛灵渊好像没听出他回答里的咬牙切齿,又问,“怎么想起叫这个名字的?”

可能是已经被盛灵渊套出来历,觉得细枝末节没必要隐瞒了,也可能是半罐啤酒加速了心率,降低了他的防备,宣玑沉默了一会,回答:“不是我自己起的。”

他重新打开花洒,冲掉盛灵渊头发上的浮沫:“我们守火人,没爹没妈,在上一任的尸身前出生,哪来的名字?这是个……假身份——十年前,边城下辖县城盘山道上,有个男孩准备去大学报道,他父亲开车送他去火车站的路上汽车爆胎,处理不当,从盘山路上翻下去了,我当时刚从赤渊出来,正好经过,顺手拦了一下,没让车滚下山崖。我找了个地方把车里的人扒出来,给开车的父亲度了口气……那孩子没救回来,翻车的时候他在后座,没系安全带,撞头了,当时就没了。”

“我那时候对凡人这边不太熟,看了看周围都是荒山野岭,也不知道应该把这父子俩往哪送,就捏了一小撮随身带的赤渊土,放进了那孩子耳朵里——赤渊土是我们守火人祭坛里的土,当年赤渊火最后就是在那彻底灭的,放进刚死不久的人耳朵里,能听见一部分生前记忆,但是听见多少、听见什么,得看运气。我想知道这周围哪有可以求助的地方,没听见,听了一堆鸡毛蒜皮的小事。”

家里的事、学校里的事,对未来的憧憬,与暗恋的女孩天各一方的惆怅,鲜活的青春一股脑地灌进了他的耳朵,继而又随着尸体的体温随风消散,叫人又是羡慕,又是痛惜。

盛灵渊问:“借尸还魂?”

“没,”宣玑回过神来,“闭眼,冲水了——我没有穿别人尸身的爱好。人我安葬了,用了点小障眼法。”

高中毕业升学正是人生重大转折,尤其是去外地上学的孩子,一学期下来,性格和生活习惯有点变化,家人不会太在意,跟以前的朋友有陌生感也很正常。顺理成章地,他成了个有来龙去脉的“人”,异控局那帮人至今也没查出他的履历有什么问题。

盛灵渊听着流经耳畔的水声,奇怪地问:“十年前?你虽然尚且年幼,也不至于才出世十年——我看此地秩序井然,老幼妇孺早晚独自出行也全无惧色,该是承平日久了,你说你出生在……那什么战时,应该不是最近几十年的事吧……唔!”

“行了,冲干净了,”宣玑把一条毛巾甩在陛下脸上,“剩下的劳驾您自己来吧,可累死爹了。”

就在这时,送早饭的客房服务来了,宣玑正好借着应门避过了这个问题。

“咱们在东川森林公园里抓魔头的时候,打给谷月汐的那通神秘电话是总局总调度室的号。”下午,短暂休整过来的王泽跟宣玑一起去了趟医院,探望惨遭雷劈的肖征,“问题当时总调度室根本没人啊,总调度肖爸爸还横在现场呢——宣主任,你回去没睡一会,怎么哈欠连天的?”

宣玑一脸疲惫地回答:“别提了,被抓了壮丁,干了一早晨苦力。”

王泽一头雾水。

宣玑摇摇头,又问:“有人靠近过吗,‘特殊监控’呢?”

异控局用的监控系统不是普通系统,能拍到多种异常能量体,鬼影子都不放过。

“没有,”王队说,“所有监控我都叫人查过了。”

宣玑叼了根烟,站在医院门口沉默地抽完,才说:“谷月汐的手机,查过了吗?”

“手机?”王队一愣,“炸了的那个?拿回去让技术人员分析了,怎么了?”

宣玑没吭声——这里面有两个问题,一个是,那通电话来的时机太巧了,正好是阿洛津被阵法困住的时候。幕后黑手如果不是能未卜先知,那就只能是……他通过某种方法,“看”到了当时的情况。

第二是,阴沉祭文,真的能远程用无线电控制吗?要是这样,那也未免太逆天了。

“你是说,当时有东西附在了谷月汐的手机上,一路跟着我们!”王队倏地睁大了眼睛,“不对,月汐是我的人,在‘风神一’七八年了,她不可能有问题。”

宣玑没说话。

毕春生都在异控局二十多年了。

“那也不对!”王队说,“要没有她,当时你那阵法就不可能成功。她要真有问题,干嘛先帮忙后拆台?不嫌费事吗?”

这倒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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