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1 / 2)
严筝悲哀地想,他过去是有多自以为是才会以为叫她哭的人是周晨骁,如果没有他,没有徐父和徐明的反对,他们两个人彼此相爱,明明可以把日子过得很好。
少年仿佛有点想哭,最终却变成了苦涩的笑,他对徐念说:“念念,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大概触及你的底线,我先和你道个歉,我知道说出这些你一定不会原谅我,但我还是想和你坦白,因为我不想再欺骗你了,你有权利知道这些。”
徐念听了他的话,茫然不解地愣住了,在她的印象里,她好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严筝。
除了第一次见面帮他挡酒的那次,少年从来都是温文尔雅意气风发的,但今天,仿佛这一切的伪装都不存在了,不只是他这个人,他还要把他做过的事揭露给她看。
于是便开始了一件一件地讲述,严筝用自责的,忏悔的语气拆穿了曾经的谎言。
包括在部队的时候他就针对过周晨骁,后来也是他把她和周晨骁的关系添油加醋地告诉给徐父和徐明,甚至毫无底线地透露了周晨骁所在的医院,这才有了之后徐明闯医院打她,害得icu里的周晨骁差点扯断呼吸管的事。
再之后他更是和徐父徐明达成共识,什么投资品牌什么能力测试,包括严穆和夏初在内,他们所有人兴致勃勃分工明确地给她演了一出精彩的大戏,为的就是让她抛弃周晨骁,和所谓门当户对的严筝在一起。
“对不起,我以为我真的很喜欢你。”严筝说到这里,每一个字都带了浓浓的鼻音,“我错了,我不该骗你,给你带来这么多伤害。”
而徐念听他说完这些,神色早已从最开始的震惊过渡到愤怒又过渡到了极端的冷淡平静。
严筝惊慌失措地看着她,只见面前的少女如同玩偶一样立在那里,不哭也不笑,仿佛失了神志,连眼神都是空洞的。
“念念,你别吓我,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你别这样,说句话好吗?”情急之下,严筝去扳她的肩膀。
这次倒是被躲开了,女孩儿警惕又防备地避过他的触碰,后退两步,没有一丝波澜地开口:“严筝同学,你想让我说什么。”
她盯着严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只有被亲近的人欺骗才是伤害,我们两个之前至多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所以你没必要认为你对我说谎就是伤害了我。你说你,严穆哥哥,夏初哥哥一起来骗我,可能你们三个对比起来,夏初哥哥才是最该为这件事向我道歉的人。”
说完这句话,她看到严筝的脸上出现了很复杂的表情,像是在因为她那句普通同学悲伤,又像是因为她说不怪他释然。
但这些,其实徐念都不在意。
她继续说:“不过你们对我男朋友的伤害,我会记一辈子的。”
无论是父亲徐明,还是严筝他们,这些人看起来像是在算计她,却把所有锋芒都对准了周晨骁,而从始至终,周晨骁什么都没说,他默默替她承担了一切,让她还活得和过去那个傻白甜一样,一如既往地相信周围的人都充满了善意。
她想,他怎么能那么聪明呢,一个人护着她和那么多人斗智斗勇。
她又想,他怎么能那么傻呢,他什么都不对她说,她被他保护得再周全,也不会知道他付出了多少。
就在刚刚,她还在和他吵架,因为看到他抽了好多烟,明明一直咳一直咳就是不停,被她发现后还摆出一副全是他错的模样。
他为什么会抽烟?
因为他难受,他明知道一切都是圈套,知道严筝不怀好意,但因为她的欢欣雀跃,一次次欲言又止,一次次看她与虎谋皮……
也怪她,她早该想到的,明明他情绪第一次失控是严筝来家里送箱子之后,还有严筝莫名其妙地帮忙拉投资和不着痕迹搭她肩膀的动作,这些林婉瑶她们都提醒过,是她太傻太蠢,什么都发现不了,让他难受的罪魁祸首,她也有份。
严筝说:“我可以道歉,念念,你带我上去,我做的这些事不该被原谅,但我确实该和他说一下,一直以来都……”
他的抱歉太过迫切,可能他是真情实感,但在徐念看来,他说这些未免太不合时宜也太可笑了。
“已经用不到了。”她打断严筝的话,“我不会原谅你,你想让我男朋友原谅你吗?有人扎你一刀,你身上血都没擦干净,他又凑过来和你说,对不起,我之前不懂事,我伤着你了,你听到这样的道歉心里会舒坦吗?”
“严筝同学,”她凄然开口,“真的,你们做这些甚至让我觉得,喜欢我又被我喜欢对于我男朋友来说,是一场劫难。”
说完这句话,她顿了顿:“你哥的投资,我不要了,当时夏初哥哥签我付的工资,我回去会按天算清,违约金和多的部分我单独打给他,你现在可以离开了,以后你在学校你最好躲着点我,我打人挺疼的,骂人也挺难听的,我的涵养能维持我今天好好放你走就是极限了。”
“念念……”严筝神色惨淡。
徐念一指小区大门的方向:“走。”
严筝像是经历了一场很惨烈的纠结,他沉痛地一步步后退,退到眼睛里徐念的身影渐远,转身离开。
……
严筝走后,徐念又默默地在单元门前站了很久,站到腿发酸眼发涩,然后迈动步子,循着记忆里的方向,往她记得的一个水果摊走。
他咳得那么厉害,她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过,冰糖煮雪梨水可以止咳,虽然她没煮过也不知道能不能煮好,不过除了这样,她一时间想不到其他能为他做的事。
徐念平时就没有方向感,更别说今天脑子还乱糟糟的一片,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路线对不对,总之是在走了半个小时之后找见一个水果摊,红着眼圈和摊主说要雪梨。
摊主小哥不明所以,给她把雪梨装好,等到付款的时候她看着空空如也没有手机也没有钱包的手,愣了半晌,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他答应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允诺了好多东西,别墅,钱,豪门,结果在一起之后,她一样都没能兑现。不仅如此,还让他拿租房子的钱,拿学费,供她吃供她穿,关键是他出了钱她连力都出不到,她总觉得自己在忙大事,所以至今都没好好练过做饭,生生让他在出院后的恢复期陪她吃了两个月的外卖。
严筝的行为的确可恶,但徐念细细想来,觉得她自己简直更可恶。
她终于明白了周晨骁为什么一点都不愿意依赖她,他能依赖她什么,她出去挣钱能把自己卖了还帮人家数钱,打个车回家的工夫能让司机骗了被拉到荒郊野岭,就连出来买个梨都出状况,她不带钱来买什么梨,哪怕是想给他煮雪梨水这么简单的事,她都做不好。
徐念越想越难过,哭声把摊主小哥都吓到了,小哥急忙把梨放在一边,上前询问情况:“哎小姑娘你别哭啊,好好的怎么了这是?”
徐念一边抹眼泪一边答:“我没带钱……”
这要放在普通人身上估计要面临被摊主打走的命运,但徐念人可爱哭得又可怜,摊主小哥心软了:“没事没事,梨你先拿走,什么时候顺道路过你再把钱给我,不顺就当我送你的,别哭了啊,喏,纸给你,快把眼泪擦擦。”
摊主小哥的话确实让徐念的眼泪止住了一瞬,但随后她看看梨又看看周围,哭得更大声了:“我找不见回家的路了……”
“……”这……摊主小哥就爱莫能助了。
最后还是摊主小哥好说歹说从徐念嘴里问出了周晨骁的手机号,拨过去响了十秒风音,那边接通。
“你女朋友在我手里。”摊主小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这么说有歧义,急忙改口,“啊不是,我是说你女朋友把她自己丢我这儿了,她说她不认得回家的路,哭得都不像样了,你赶紧过来把她接走,不然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路人都以为我兼职拐卖儿童呢!”
周晨骁:“……”连着两天丢女朋友的生活,真特么酸爽。
摊主小哥报了自己水果摊的地址,倒离得不远,距离他们租住的房子满打满算800米,可见徐念走的这半小时有效路程很少,圈大概绕了很多遍。
刚才跌那一下,周晨骁右腿的伤口好像是裂开了,现在实在走不快,这就导致他走到水果摊的时候,摊主小哥已经等得花都要谢了,见他过来急忙把徐念和一兜梨通通往他手上一递:“妈呀您可来了,您这女朋友可不能随便丢,哭起来太疼人儿,梨算我送你们的,以后您可把她看好了吧,不然碰上坏人了没准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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