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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盛好端过来时,一阵香气扑鼻而来,最近皆是山珍海味,他已然很久没觉得哪道菜能像面前这碗面籽粥一般,淡香沁心,瞬时勾起他的食欲,本以为自个儿不饿,今晚不必吃什么,可当粥摆在他面前时,他的五脏庙居然不争气的开始咕咕叫。

再者说,她一个闺阁千金竟肯亲自下厨为他做粥,他若是拒绝,岂不令她难堪?如此想着,时谦也就执起了羹勺,轻轻搅动着,简简单单的一道粥,吃起来倒是爽口,这滋味不由让他想起过往的时光,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尝到熟悉的味道,那一瞬,他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入口的是咸粥,滑入心底的却是一丝难以言喻的甜蜜。

两人的相处虽平淡,到底比之前要默契一些,不再针锋相对,宋余音的心思全都扑在时谦身上,可那陈瑞英的心思仍旧还在她这儿,纵使远在军营,他也一直惦记着表妹,才分别十日左右,又抽空赶了回来。

他先是去了一趟虎威将军府,得知宋余音不在府中,而是被送至琼华苑养病,于是他又匆匆赶至琼华苑,却被南溪拦在门外,不许他进,只因她家姑娘人在樱月苑,根本就不在这儿,惶恐的她只得找借口,说主子身子不适,不宜见客,陈瑞英才不吃这一套,“音音抱恙我更该去探视。”

“可是……可是姑娘她还躺在帐中,您一个男子进她闺房于理不合啊!”

“我是她表哥,又不是外人,大不了我立在帐外与她说话,不面对面便是。”陈瑞英坚持要见,焦虑的南溪已是抓心挠肝,面上还得强装镇定,再次好言相劝,一再推脱终是惹恼了陈瑞英,即便她是余音的丫鬟,他也再无客气,横眉怒扫,眸光凌厉,“本殿要见音音,谁也挡不住,休再拦阻,否则……”

寒光自墨瞳中一闪而过,陈瑞英冷然侧首,身边的侍卫会意,立即拔剑,横在南溪颈间……

第27章 情敌来了

冰凉的剑刃紧贴在她颈间, 南溪只敢垂眸, 不敢乱动, 连呼吸都慢了半拍,生怕一不小心那剑就会在她脖颈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可即使这般威逼又如何?她家姑娘根本不在房中,她要是带六皇子进去, 里面空空如也,他质问人在何处, 她又该如何解释?总不能带他去樱月苑吧?时谦也在那儿啊!一旦让六皇子见到时谦, 不管他是真是假, 怕都会有血光之灾!

但若不带,他仍旧会发火, 甚至可能一怒之下要了她的命!左右为难的南溪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她将心一横,准备开口之际,忽闻一道紧张且熟悉的女声响起,“殿下这是做什么?”

陈瑞英也觉熟悉,惊喜回眸,便见朝思暮想之人就立在不远处的一颗松树下,今日的她一袭薄红色交领襦裙, 鹅黄色的短上衣, 腰间用宫绦系着粉紫下裳,下摆绣着几朵花蕊, 柔亮的色泽为这深秋增添几分生机,一瞧见表妹的身影, 他那紧拧的眉峰顿时舒展开来,忙转身上前相迎,“音音!”

危急时刻,主子及时出现,南溪见状总算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瞬就被六皇子质疑呵斥,“你不是说她在房中歇着,为何表妹会在外面?居然敢戏耍本殿,该当何罪!”

“这……”事出突然,两人无法串口供,生怕说漏嘴,是以南溪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圆谎。

心知南溪无从解释,宋余音接口替她解围,“最近我在养病,她们都嘱咐我不准乱跑,可我躺太久闷得慌,才刚趁着南溪去后厨的档口就悄悄溜了出来,她才回来,大约还不晓得我偷跑一事,只当我还在屋里呢!”

有主子解围,南溪也不至于慌乱失措,会意的配合她的说辞,“是啊姑娘,我还以为你在里头呢!您想出去也该和奴婢说一声,奴婢好跟着您仔细照看着。”

说话间她已走向主子,立在她身后,虽疑惑主子为何来得这般及时,当着六皇子的面儿到底没敢多问。

实则这樱月苑的后门和琼华苑的后门正相对,陈瑞英才到琼华苑门口,就有眼线迅速到樱月苑汇报,得到消息的宋余音火速赶到这琼华苑来,以致于这会子气喘吁吁,眼尖的陈瑞英看她额间薄汗频出,忙问她这是怎么了。

心虚的她借口说是身子不适,最近常出虚汗,多走几步路就会这般。

她的话陈瑞英一向不会怀疑,一听她说不舒服就立即招呼道:“那赶紧进屋歇着吧!”

点了点头,她才提裙迈进门槛,进得屋内,宋余音好奇问他,“不是说还得几个月才能结束训练吗?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起这个,陈瑞英腼腆一笑,浑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倒像是个孩子一般,温声解释道:“这不明日是你的生辰嘛!本想明日回来陪你,可惜明儿个有一场重要的水师演练,我走不开,必须在场,思来想去,只能今日赶回来,正是打算亲自送你一份生辰贺礼。”

微抬手,身后的侍卫便将一方一尺来长的盒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摆在桌上,一副画像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说它是画像吧!又不是绘在纸上,她从未见过这东西,实在叫不上名字,陈瑞英贴心的为她讲解道:“此乃边疆民众的特色手工品,叫做珠饰皮画,我想着你可能对那些玉石金银之类的无甚兴致,偶然瞧见这玩意儿颇觉新奇,便向一位老者请教如何制作,我先在皮制的圆盘上作画,绘出你的画像,至于画像上的耳坠和发钗,得用珠子串成,而后缝制在皮画上。

作画我在行,即便你不在身边,我也能依照脑海中的记忆将你绘出,只是串珠子这种细活儿我实在不擅长,只能请老婆婆帮我,终于在你生辰之前制成,却不知你是否中意。”

这皮画色泽鲜丽,不论五官还是神态,绘得都如她本人一般,他越是这般细心的为她做事,她越觉得愧疚,心底沉如砂石,甚至没勇气去看他,“我不值得殿下这般费心,且之前我也说过……”

猜得出她接下来要说什么,陈瑞英不敢听下去,适时打断,“我懂,我懂你的心思,这次回来只是单纯的作为表兄给你提前过生辰而已,表兄送表妹贺礼不为过吧?之前的每一年我都会送礼,希望你今年也别拒绝。”

以往她一直不晓得他的心思才肯接受,而今已然知情,便不愿再有往来,收了礼便会给他希望,对他来说并不公平,毅然婉拒,“殿下的好意余音心领,只是这礼太过贵重,恕我不能收。”

他最怕的情形终于还是出现了,不气馁的陈瑞英耐着性子再次重申,“并不贵重,我给了老婆婆十两银子她都嫌多,此乃我的一番心意,仅仅是恭贺你十六岁生辰,音音,我晓得你有所顾忌,收下此礼并不代表其他,我都懂,你无需担忧。”

一旁的侍卫李效跟随六皇子多年,对宋余音也算熟识,忍不住道:“为着不耽误白日里训练水师,殿下他昨日傍晚才启程,披星戴月的往回赶,就为给宋姑娘您送份贺礼,聊表心意。您若不肯收,殿下他……”

话未说完就被主子呵斥,“住口!若再自作主张胡言乱语,便依军法处置!”

未免他再胡说,陈瑞英肃声责令他出去,李效不敢违抗主子之意,只得忍下憋屈,遵命告退。

面对侍卫时,他那肃严的态度不留一丝情面,再转向宋余音时,他的声音又瞬时温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他的话你万莫放在心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个儿心甘情愿,只希望你开开心心,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我明白你现在还不能接受我的感情,但这贺礼纯属亲人之间的相赠,音音,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收下。”

立在后方的南溪听着也觉动容,感念于六皇子对主子的一片心意,小声劝了句,“要不……姑娘您就收下吧!兄长所赠的一幅画而已,不算过分,便是收了也无妨,也不枉殿下他来回折腾跑这一趟。”

连南溪都这么说,她还能如何?若然不收,似乎就成了她不通情理,看了那皮画一眼,她实不愿再僵持下去,只想尽管将此事了结,犹豫片刻,终是点头应下,“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多谢殿下赠礼。”

这般称谓太过疏远,陈瑞英希望她还能如往常那样唤他一声表哥,可她却不肯,总觉得不大习惯,“您如今已是当朝皇子,身份贵重,余音理当敬重,依礼相待,不可冒犯。”道罢她又提醒道:“您难得回来一趟,肯定得入宫拜见皇上,要不殿下您先回去忙?”

然而他竟道:“不必,父皇不晓得我归来,我也不想去见他,懒听他啰嗦。我打算在此陪你用顿午膳,下午便得赶回军营去,不能耽误明日的演练。”

不会吧?还要用午膳?宋余音一听这话心略慌,眼神闪躲的找借口推辞,“可是我……最近身子不适,没什么精神,怕是无法陪你进膳。”

“那也得用膳啊!不肯吃东西如何恢复体力?”生怕他一走,她就免了午膳,陈瑞英越发坚定了留下的决心,定要在此陪她。

此时的宋余音欲哭无泪,暗叹自个儿搬起石头砸了脚,这会子再说什么他也不会信,看来这午膳是免不了,想着他午后便要离开,她便没再计较什么,吩咐下人备宴。

一个是满怀期待盼相聚,哪怕半日也甘愿,一个却是暗生芥蒂勉作伴,哪怕一刻也如火煎。

两人各怀心事,所谓平和的相处不过都是假象。

宋余音去往琼华苑应对陈瑞英一事,时谦是知道的,本想着她很快就会回来,可眼看着午膳都摆上了桌,仍不见她归来的身影,心里难免担忧,就怕她出什么意外,可他身份特殊,又不能亲自过去,只好嘱咐师弟去琼华苑探查情况。

照谦自是乐意过去,但如此难得的机会,不奚落师兄一番岂不浪费?夹了一颗花生米送入口中,他只觉越嚼越香,人也心情舒畅,粲然一笑,“这才半个时辰不见人你就不习惯?看来你对她是越来越在乎!”

一看到他那嬉皮笑脸的模样时谦就手痒,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手才抬起,机灵的照谦就一退三步远,避开得相当及时,远离后仍不忘调侃,“往往被戳中心事之人才会恼羞成怒,你反应越大,就证明我说得越准。”

这小子总是歪理一大堆,可怜他被奚落还不能反驳,眼下宋余音的安危最重要,时谦也不与他斗嘴,正色道:“差不多得了,有啰嗦的工夫,你已到得琼华苑。此事关系重大,不可掉以轻心,有劳你跑一趟。”

难得师兄如此客气,照谦还真有点儿不习惯,不过事关云珠,他也十分上心,纵使饥肠辘辘他也忍了,临走前还特地交代,“留个鸡腿给我啊!”道罢便飞快的出了门,直奔琼华苑!

佯装小厮的他想起卫云琇的话,故作哈腰状,在别院打听了一番才摸准方向,到得小院内,离老远就瞧见有人抱剑立在院门口,瞧那一身戎装,估摸着不是护院,想来应是六皇子身边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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