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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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当我不会崩了你?”

严仁渐开够了玩笑,轻咳一声收敛了笑意:“六爷,您太太身子骨不好,尤其是胃,这天寒地冻的,您别让他受凉,要不然以后吃了还得吐。”

贺作舟的眉头随着医生的话深深皱起:“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是这个原因,他以前在平安饭店被人灌酒,胃不好的毛病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这话说得敞亮,丝毫不觉得方伊池做过服务生有什么不妥,只是言语间总有丝不易察觉的悔恨。

严仁渐听懂了,却无法安慰,只道:“我开个方子,你看着抓药。”

“还有一事。”贺作舟接过药方子,用茶碗压在桌上,隐晦地瞥了一眼映着灯光的屏风,刻意压低了声音,“帮我去陆军医院‘照顾'一个病人。”

“谁?”

“方伊静。”

严仁渐不是头一回帮贺作舟做事,连原因都不问,单从名字就听出了些名堂:“不告诉你太太?”

贺作舟无所谓地拨弄着药方:“不用做得太隐蔽,我不想瞒他,只是不愿脏了他的手。”

严仁渐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临走前忽然想起一件事:“老爷子今天早上找了我一次,虽没让我把脉,但我在房间里闻到了烟土的味道。”

贺作舟低低地骂了句:“操。”

“我也就跟你说一声。”严仁渐蹙眉叹息,“毕竟没亲眼看见,具体怎么回事不好说。”

贺作舟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转身去找方伊池去了。

方伊池还老老实实地团在床上,贺作舟走时是什么姿势,现在还是什么姿势。他听见六爷和医生关于自己的大部分对话,更慌乱了。

原来六爷早就看上他了,还惦记了好多年。

是不是就是从他第一次登台开始的?

那时他唱了什么?

唱了《苏三起解》,还唱错了好几个句子。

方伊池听见脚步声,急切地抬起头。他没有爹妈,自懂事起就以“哥哥”的身份照顾着方伊静,一切全靠自己摸索,如今有了六爷,竟不自觉地依赖起来。

“小祖宗。”贺作舟上了床,把方伊池抱在怀里,见床边有用来漱口的温水,又端起递过去,“还难受吗?”

方伊池摇头,揪着贺作舟的衣襟,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想问什么就问。”

“六爷……”方伊池顿了顿,脸红心跳,“您喜欢我?”

“废话!”

他又顿了顿:“您喜欢我,我该……我该如何……回报?”

贺作舟最不乐意听他提“回报”的事儿,搞得他对他好,就是要他报答似的。

可六爷的火对小凤凰是很难发出来的,尤其是意识到他是真心实意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感情,贺作舟只有叹气的份儿:“不需要。”

“可这样,我很……”方伊池迷茫起来,“我很难受。”

“为什么难受啊?”

他也说不清心里酸涩的感觉是什么,急得眼眶都红了:“因为觉得您这么做不值当!”

“没什么不值当的。”贺六爷闻言,心尖一麻,觉得自个儿总算从方伊池嘴里听见句人话,“方伊池,我这根枝儿等的就是你这只凤凰,旁的我还不稀罕呢。”

“你老老实实待着,说不准哪天就开窍了,觉得我这根枝好,比旁的都好。”贺作舟掐掐方伊池的腮帮子,起身把结婚证书拿出来,来来回回地找地方挂,“至于值不值当,日子久了你就明白了。”

方伊池眼巴巴地瞅着贺作舟的背影,呢喃:“我是真的觉得不值当。”

“我连稀罕是什么都不知道,还要您教,就算教了,我日后也不一定能感受得到,何苦呢?”

“苦?”贺作舟背对着他失笑,“方伊池,不娶你,我才是真的苦。”

六爷终于找到了地方——斜对着屏风的小茶几——起床穿衣服的时候正正好能从镜子里看见。

“贴这儿吧?”贺作舟动手前询问了一下方伊池的意见。

他够着脖子瞧:“挺好的。”

“按理说应该贴在正堂,谁进门都能瞧见。”贺作舟一边动手,一边和他打商量,“等婚礼办完,我给贴过去,成不?”

如今婚礼没办,贺作舟不想让方伊池落了旁人的话柄。

六爷问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还以为方伊池又难受了,赶忙跑到床边一看,方伊池抱着枕头正在苦思冥想呢。

“都说甭想了。”贺作舟把他塞进被子,“要我说,咱俩多睡几回,屁事都没了。”

方伊池的思绪瞬间回笼,用腿夹着枕头往床角蹭:“还没消肿呢。”

贺作舟无趣地刮他的鼻子:“怎么,还不许你男人插了?”

方伊池臊得浑身通红:“六爷,您……您不讲道理!”

“我不讲道理?”贺作舟来劲儿了,脱鞋坐在他身边,眯着眼睛笑, “方伊池,老子那不叫插,是他妈的大禹治水,堵着你,不让你的堤坝决堤呢!”

方伊池起初没听明白六爷话里的隐喻,迷迷瞪瞪地眨眼,等反应过来,又羞又气,恨不能拿着枕头砸贺作舟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可惜终究没胆,只能恨恨地躲在被子里,咬着牙,气得心脏怦怦直跳,愣是把先前的纠结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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