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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国库空虚,穷得揭不开锅,军备粮草不足。

卢仲夏:“三是……”

“三我明白。”简娣兴致勃勃地搁下笔,“深入敌后,供给跟不上,当陷入相持时,定会有损士气。”

“便是如此。”卢仲夏微笑。

“其实军备大事轮不得我们作主,朝廷已自有决断,只是张大人今日特地将此拎出来考校我们。”

“想要写的入大人们的眼,就要想当初琢磨考官心思一般,琢磨上头的心意。”

简娣咬着笔头看了一眼四周,其余的进士们有的尚在冥思苦想,有的已经在磨墨,还有的早就开始铺纸书写了。

卢小哥叫她写的每一句都很稳,不单从此战出发,更直言军中数十年来的弊病。

“会不会没什么新意?”简娣不确定地问。

卢仲夏答:“我已在翰林院,写文章就不能像当初科举时一般,只为求新意。军国大事求不得什么新意,只求稳妥,不累及百姓。”

“我朝兵制,将不专军,军不私将。”卢仲夏苦笑,“作战时,军将间何来信任与默契。”

“将士们不仅要守一方疆土,在边关抛头颅洒热血,在卫所的军士,还要饱受军粮克扣拖欠之苦,受卫官奴役勒索,或在边境为权贵耕种。在籍的军士不堪压力,或逃亡或病故,或依托豪强鱼肉百姓,或揭竿而起。”

“我朝兵制,积病太深。”

简娣停下笔,没有说话。

大庆朝很像另一个世界的明朝,明朝兵制她也有些了解。

卢仲夏叫她写的不过其中两三点,有些弊病卢仲夏三言两语也说不全,但每一点,眼下都无能为力解决。在他的指导下,简娣写完后,心情难免低落,竟有些无所事事。

卢仲夏问她,“我见简姑娘对军国大事颇有见地,不知姑娘可有从官的想法?”

第17章 相谈

“得,你别埋汰我了。”简娣忙道,“我是一壶水不满半壶子水哐啷响,虽然女子也能做官,我也挺想做官的,但就我那水准,糊弄糊弄人也就算了,真要做官一下错了什么政令,估计百姓就得遭殃。”

而且,比起做官,她更想经商,譬如说自己开个书坊,对于经商这件事,她已经研究了有不少时日,但这些,简娣没有对卢仲夏说。

简娣问,“我能起来转转吗?”

卢仲夏答,“简姑娘请便。”

简娣愉快地把笔一搁,站起来走了两步活络活络筋骨,再睁着双诚恳的大眼睛,关心地看着诸位同僚。

其中一位青年美质的进士,虽说生得纤弱了些,但眉眼却出人意料的美,男生女相,艳丽而锋锐。

可惜对方没接受到她眼中传来的视线,不禁没搭理她,反倒伸出一只胳膊,在纸面一压。宽大的袖摆顿时挡住了简娣的视线。

害怕她抄袭嘛她能理解。

虽说同僚们对她态度都很温和,但其实也就维持着同事情意,真正来说,大家的关系不咸不淡。

简娣转了一两圈,最终来到谢朗附近的座位前坐下。

谢朗瞧见他,偏头一笑,笃定地问道,“卢相公写完了?”

“写完了。”

谢朗微笑,“在头尚疼的情况下还能这么快写完今日首辅布置的文题,卢相公当真才思敏捷,无怪乎如此得首辅看重。”

简娣一边摆摆手,“状元郎言重了。”

谢朗笑笑并未答话,继续挽袖提笔,也没避讳她,坦然地让她看。

他纸上的小楷书写的端正秀丽,见解和卢仲夏略同,不过好似比卢仲夏更深刻一些,都认为如今的局势不适宜继续追击。

简娣看了一眼,便为避嫌移开了视线,问卢仲夏,“你和谢朗间好倒也真好,但我怎么总感觉你俩就像塑料姐妹花?好像总隔着点什么。”

“塑料姐妹花是何意?”

“就跟宫里的妃子们相处一个样。”

简娣形象的举例让卢仲夏微窘:“谢相公是次辅谢大人的幼子,谢大人同首辅间因政见不合,两人有些嫌隙。”

简娣顿时了然,“他是次辅的儿子,而你很得首辅看重。”

为了他爸着想,谢朗也不好和卢仲夏走太近。

大庆朝是个很矛盾的朝代,各个衙门都很矛盾。

譬如首辅和次辅,内阁和司礼监,南方人和北方人。

其中首辅和次辅间波涛汹涌是常事。

如今张首辅年纪轻轻,黄金单身汉,而次辅谢添小儿子都能参加科举了。谢次辅一把年纪却屈居与小年轻下,丢脸不说,心里实在意难平,对皇上还有两分埋怨。

次辅谢大人与首辅张大人才是真正的塑料姐妹情的典范,谢添就等着张首辅年纪轻轻做事难免有疏漏,到时候再抓着他的疏漏扳倒他。奈何张大人这混蛋,年纪虽然也就三十来岁,但活得像六十岁的人精,做事做得滴水不漏,像个不倒翁愣是倒不下来,气得谢次辅恨不得用脚把这小子踹下来。

虽说谢添看不惯张孟野,但至少两人在对付阉人上的态度是一致的,在太监马俊没倒台前,两人间还维持着塑料姐妹情谊。

了解了谢朗家和张首辅家里那点事,简娣没继续围观他,转而看向今科的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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