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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对了,从今往后,你可得忘了那李靖,好好儿跟王爷过。”陶七娘声音压低了,颇有几分嫌弃的说:“不过一个贫家小子而已,咱们当初又贴银子又贴心的,他最后还不辞而别。娘就知道你想要去找他的心从来不曾改过,还好娘心狠,把你给压在王府了。”

李靖,实则就是皇太孙裴靖的化名。

陶七娘不明究里,不知道是皇家太孙玩弄了女儿,到如今嫉恨的,还是个穷小子李靖。

罗九宁曾经是动过心,但那是早八百年前的事儿了,她连忙捂着陶七娘的嘴,连连道:“娘,莫要再说啦,那人我早忘了,早忘了,咱们不是也约定好,从此再不提他的吗?”

“昨儿夜里,有人在咱们院外放火,还是隔壁你李勇大哥听见了,喊了一声,我们才把火灭掉的。这事儿,娘怎么觉得跟宋伯允有关?”

陶七娘总算不起李靖了,又说起宋伯允来:“我敢保证,昨夜门外的火必定是他那些狗腿子们放的,你想想,万一真燃着了,你爷爷是个走不动路的,你奶又是个眼花的,壮壮又还小,这一拖仨的,娘该怎么办?”

“那宋伯允丈着治城严苛,深得王爷信任的,而何媒婆又是他的狗腿子,我便把事儿说出去,只要他矢口否认,王爷顶多只会责斥他两句,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罗九宁逗着儿子,笑温温的说:“但我今儿有一招就治到他爬不起来的法子,娘就安心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可否?”

安济堂,就是陶七娘的父亲陶亘所创的药房,也是罗九宁一直以来坐诊的地方。

不过,陶亘一生只有九个女儿,没有生出过儿子来,那药房如今就归到陶七娘的堂哥陶安手里去了。

只要说去安济堂,陶七娘也猜得到,罗九宁怕是要去扮她失踪了的小姨,陶九娘了。

“咱们家外面不是有人守着,你如何出去?”陶七娘接过了孩子,追着罗九宁问道。

“我要真想出门,谁能拦得住我?”罗九宁从墙上摘了幂篱戴上,抓过小壮壮的脚丫儿作势要咬,小壮壮非但不觉得怕,反而乐的笑出声来。

这般惹人疼爱的小家伙,曾经初怀上的时候,因为不知其父是谁,罗九宁不是没想过要堕掉,可是王府守卫森严,她几番堕胎都堕不下来,怀着怀着就大了。

生下来一瞧是个男胎,她生产完又疲又累的,揭开襁褓时,不是没有伸过手想要掐他一把,不是没想过自己与他一了百了,一起死了算了的。

可是随着孩子哇一声哭,随着他叨上粮袋咕咕而吮,罗九宁顿时泪雨滂沱。

他的出生已然是个错误,可他也是个活生生的孩子啊,生的这般可爱,要是连娘都不要他了,他岂不是比她还可怜?

身为洛阳城的八府巡按,巡城御史,宋伯允虽说生的面貌丑陋,但治城有方,在洛阳城干了十年的御史,于公事上兢兢业业,从来不曾出过任何一点的纰漏,算得上是个有政绩的官员了。

昨儿个,一年不曾面过世的,陶七娘的妹妹陶九娘重新面世,还托人给了他一盒薄药,并让他今儿个到安济堂再见面,要替他治病。

宋伯允心中甚为高兴。

率着手下的衙役们,一路闲庭信步进了安济堂,他抱拳便道:“陶掌柜,你家九娘何在?”

安济堂东家陶安正在里间替人坐诊捉脉着呢,听见外面宋伯允这声喊,立刻就迎出来了。

“哟,这不是对门二哥,您这稀客怎么亲自大驾光临了?”因是对门对户的邻居,陶安才有此一声称呼。

宋伯允抚着自己白到发光,薄皙到几乎能看见细肉的脸道:“这不是咱们的薄药圣手九娘赐了我一盒治皮屑的膏子,我涂抹了,不过一夜的功夫,你瞧瞧我这脸它嫩不嫩?”

他本就生的贼眉鼠眼,再兼是个驼背,又还满身皮屑,一般人因为他那身皮屑,都要对他敬而远之。

陶安道:“哪里有什么九娘,我的好二哥哟,九娘去年就嫁人了,再也不会来这药房里坐诊了,二哥您难道不知道?”

宋伯允往后退了一步,抱臂道:“那你告诉我,陶九娘到底嫁了何人,这洛阳城中,按理来说没有我宋某不知道的户儿。你告诉我,我找她去。”

陶安正不知该怎么应付了,便见药房外面走进个戴着幂篱,一件八摆幅裙,姿态婀娜的女子来。

她道:“宋二哥,好久不见。”

宋伯允立刻松手,回头见个盈盈楚楚的女子站在门上,哟的一声,都带着些结巴:“这,还真是小九娘,听说你都嫁人了,嫁在何方呢,怎的也不跟哥哥们说说?”

“嫁的丈夫死了,守寡了。”罗九宁哑声说着,提裙踱步,就进了里间。

她有自己的诊房,转身进了诊房,开门见山便道:“宋二哥,听说您想娶我家七娘,真的还是假的?”

宋伯允却是矢口否认:“没有的事儿,你这是听谁在乱传瞎话。”

第14章 天生性弱

“宋大哥也是有年纪的人了,老话说的好,君子一言九鼎,您既有意想娶,为何就不敢在明面儿上承认呢?”

宋伯允一双贼眉,下面两只鼠眼儿,因俩人离的近,止不住的往下滑溜着。

陶九娘的美貌他是见识过的,只是,原本她也不过个清清瘦瘦的女子,这嫁了一回人,也不知为甚就仿佛忽而给催熟了一般,纤腰肥臀,胸脯高挺,简直跟只熟艳欲滴的桃子一般。

既听说陶九娘也守了寡,他那点小心思,瞬时就从陶七娘身上换到了陶九娘的身上:“九娘,要说你们家姊妹九个,都是哥哥看着长大的,七娘那个年纪,好好儿守她的寡去便罢。倒是你,今年也不过双十,如此年纪轻轻便守了寡,真真儿的可怜,难道你就不曾想过,嫁予哥哥,正好儿咱们朝夕相伴,哥哥这身皮癣,你慢慢儿的治,如何?”

罗九宁今儿戴着的,是一面淡青色的幂篱。

半朦胧的幂篱罩着张圆圆的小脸儿,在宋伯允这般近的位置上,能隐隐约约看清她的面庞。

罗九宁和陶九娘至少生了七分像,再兼自幼叫陶九娘带着长大,她的行动举止,便说话的腔调,几乎算得上与九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依旧语声柔柔:“正如宋二哥所言,我才不过双十,您都三十七的人了,我怎好嫁给你?你这怕不是在说笑话。”

宋伯允蓦的就凑了上来,隔着幂篱,那张脸简直要凑到罗九宁脸上了:“九娘,你既一直在洛阳,当然也就知道,你那嫡亲的侄女儿是嫁到咱们肃王府了的。”

罗九宁轻轻儿唔了一声:“满洛阳的人都知道,我又怎能不知。”

“那你肯定也知道,如今罗家那一门,从上到下再到罗九宁生的那个孽种,性命都在我手里攥着呢。”

“这话怎么说的,难道说你如今是个死人在,在阎罗王座下做了个白无常,专管勾生死簿了?”

宋伯允小心翼翼的继续往罗九宁身畔凑着,极为耐心的解释道:“王爷或者碍于御赐之婚,暂时不会除罗九宁,但陶家那一门把个怀着身孕的大姑娘嫁入王府,这可是满门抄斩之罪。哥哥是王爷的表舅,也是他最得力的一只手,所以……”

所以,书中那场大火,其实是裴嘉宪授意这宋伯允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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