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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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几排传来低低议论声,朱塞不经意回头,看到另一位比他迟来更多的客人,矮胖的身材,行色匆匆,微弓着腰走进来,脸上写满了抱歉,在最后一排的空座上坐下了。

万邦集团,傅春生。

朱塞回过头去。

嘉兰剧院虽然也属于文化娱乐行业的一分子,但朱塞与各大公司高层的交集并不很多。都说艺术舞台残酷,一代新人换旧人,这些企业公司的又何尝不是这么回事。

都说万邦集团内部现在正在搞“整肃”——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几个月还好好的,还要大手笔收购亚星娱乐。流言纷纷,叫人搞不清明。不过在朱塞看来,万邦集团根脉繁杂,一棵大树,无论发生什么都很难轻易撼摇,更何况,似乎也没发生什么。

子轲坐在前排低着头,不知什么时候拿过了邀请函里夹的演出列表,正叠一只纸飞机。

汤贞摊开手心,被子轲把纸飞机搁在手里。汤贞拿着飞机转过头看子轲的时候,朱塞发觉汤贞真是康复了不少,脸颊都圆润了。

“朱经理。”开幕式结束后,剧院有一个短暂的餐会,供来宾稍事休息,然后上楼观赏本次剧展的开幕大戏。汤贞在餐会上被子轲带过来。汤贞小声同他问好。

朱塞笑了,伸手握住了汤贞的手,不知是时隔这么多年再次在这个场合见到汤贞很高兴呢,还是满足于子轲对剧院事务的参与度越来越高了。汤贞穿着样式简单的衬衫,只有领口有刺绣,很是低调。朱塞低下头一瞧,发现汤贞的指甲也在出院这一个多月里长出来了,适当地修剪过,变得很好看,汤贞好像也不怕和人握手了。

“怎么样,累吗,”朱塞低头问他,又抬头看子轲,“要不要让阿贞先去后面休息一下?”

剧院今年新上任的剧目总监,还有邀请来的文学顾问走过来了。子轲低头正问汤贞话,这会儿又看向面前的两位。朱塞稍微介绍了一下,子轲和对方握过了手,是个稳重的,可以带领剧院走过未来许多年的年轻人。

周围的宾客还在讨论着什么传统艺术,什么仪式感,什么“灵韵”。放在许多年前,一定有许多人围绕在天才演员汤贞身边,要听听汤贞小老师发表一番他对流行戏的看法。可如今,人们自己聊着天,却只敢把目光稍稍往这边来一瞥——周子轲,嘉兰剧院的现任东家,把正在逐步“洗白”的汤贞的手紧紧握着,让人根本无法靠近过去。

过去几年,看习惯了汤贞的暴瘦、憔悴,最近几次露面,汤贞的脸颊逐渐丰润,脸色也好得叫人意外。尤其是他的眼睛,远远看着也似乎有光芒了,对子轲和朱塞笑的时候也显得年纪很小似的。

反倒是子轲——朱塞今早在报纸上看到他,子轲昨天夜里穿着衬衫出门,衣领又没好好折。他独自在超市里走,不知是觉得夜深人少,还是着急回家,不在意路人眼光,他连鞋都没换,穿着拖鞋就出门了,十足自信,不修边幅。匆匆买了东西,子轲开着那辆八卦群众无人不晓的布加迪威龙从超市回家,副驾驶上放了一兜子有机蔬菜,行李箱里还装了一箱啤酒,看上去他在汤贞家里住的很习惯。

汤贞在朱塞办公室的卧室里小憩,他似乎确实有点困,在人前时看起来还好,头一沾枕头就想睡了。子轲给他盖好被子,把门关上,出来问朱塞之后的戏几点开始。“他昨天没怎么好好睡觉。”子轲小声说着,摸了摸后脑勺,好像有些后悔。

他们叔侄俩之间也有别的事情要讨论。朱塞和子轲一同坐在沙发上,他拿出笔来,在面前一张名单上勾画。正好他秘书进来,给朱塞端一杯茶,给子轲端了杯气泡水。朱塞抬起头问秘书:“林汉臣导演的助手回电话了吗?”

秘书摇了摇头,说:“手术上周才做完,林导昨天没出院,今天也该出院了,我再问一问。”

朱塞有点犹豫,点了头,秘书便出去了。

一张名单,列满了朱塞能想到的,子轲同意之后的邀请名单。除了已经开始协调档期的乔贺几位以外,陈赞老师如今在圈内地位太高,不是嘉兰剧院一通电话就能直接打进家门的。

虽然隔着一扇门,朱塞声音也压低了,怕汤贞听见。

“林导今年啊,身体很不好,”朱塞对子轲说,夹杂着沉默,“一定想请他?”

子轲没有说为什么,只笃定道:“能请到最好。”

朱塞叹了口气。

“也要看林导家人的意思,”朱塞念叨着,“不过阿贞的事,从几年前林导就一直记挂着,记在心里,放不下来……我记得,阿贞刚出事的时候,林导还说,他问过阿贞状态好不好?是不是原本还想继续合作?”

周子轲看他。

“林导这个病,”朱塞说着,摇了摇头,“怕是以后……”

“但他应该想来的,”朱塞喃喃道,他送走过家里许多临终的人,最是了解这些人们的心,“阿贞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孩子,不看着阿贞好好的,怎么舍得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幕开始啦。这一幕大纲阶段我就蛮喜欢的,希望最后写完的成果也好吧~

开头牧师的宣讲引用自圣经箴言书。

第183章 日出 2

汤贞小睡了一会儿, 不知怎么的, 又自己醒了。他从卧室里出来,手从门缝里扶着门, 眼神恍惚的, 晃到沙发上正和朱经理说话的小周身上,才定住了。

朱塞正对周子轲说起下个月月初周老爷子过寿的事, 他问子轲那几天有什么安排, 周子轲说:“到时候再说吧。”他站起来,走到卧室门缝外面高高站着, 低头握住了汤贞扶在门上的手。

汤贞在朱塞办公室洗了脸, 梳了头发, 被子轲握着手走出办公室。朱塞走在前面, 引领着子轲两个人在三楼包厢外的长廊上走。不少受邀请过来的贵宾都站在这条走廊前前后后, 正看他们。朱塞一面同他们笑着致意, 一面听着身边的秘书交代些新的突发事件。开幕戏往往这样,因为外国剧团来了, 语言不通,交流不畅,大家都骄傲,常有摩擦在。

“阿贞,中途有什么不舒服的, 有人在门外站着, 告诉他们。”朱塞用钥匙打开了面前这扇常年紧闭的,没有编号的包厢门, 他问汤贞:“以前来过这儿吗?”

汤贞对他慢慢摇头。

朱塞笑了。

曾几何时,汤贞是嘉兰剧院连续三年最最炙手可热的年度明星,海内外的观众们挤破了门,就为了购得那么一张在手中飞扬的门票。可汤贞自己呢,竟因为工作太过繁忙,从来没上嘉兰剧院最好的座位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过一场好戏。

过去林导总说,偶像工作毁掉了小汤,在最好的年纪挤占了小汤所有的精力和时间。朱塞觉得这说法也不无道理。

“子轲,”他抬头对周子轲说,“我还有事,你们慢慢看。”

包厢门从外面关上了。汤贞被小周握着肩膀,在沙发座位的右侧坐下了。汤贞过去只从台下望上来过,并不清楚坐在包厢里往下望的感觉。他自小看戏,也是在老香城大剧院观众席的第一排伸着脖子看得最多。小周在他身边坐下了,忽略过包厢里的茶点、花饰,从沙发边镶嵌进扶手的隐形储物盒里拿了一支观剧镜出来,打开盖子,擦了一擦,他的右手绕过了汤贞的肩膀,这么把这支小观剧镜举在了汤贞眼前。

汤贞原本愣愣望着台下大幕还未拉开的舞台,观众们影子也小,陆陆续续在楼下入座。观剧镜一到眼前,忽然间汤贞就清楚看到了幕布的一条条纹路,看到幕布的缝隙里,有剧团布景人员的人影在后面闪过。

汤贞双手扶住眼前的观剧镜,他回过头看小周。

小周瞧着他的脸,这时低声问:“还难受吗?”

汤贞眼睛眨了眨,好像没听懂。

小周低下头,手心捂在汤贞穿着长裤的大腿上,给他揉捏了几下。

汤贞脸很红的举起观剧镜挡在眼睛上,隔着镜片看小周的脸。

看完戏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汤贞出了电梯,马上进家门了,还在看手里的戏剧展宣传册。周子轲看他好像真的很开心,好几天没怎么走动,今天出门看个戏,看得格外入迷。周子轲打开家门,看汤贞进屋换鞋,正巧汤贞手机响了,周子轲抬起头,看着汤贞手忙脚乱把手机找出来,汤贞抬头看了看小周的脸,犹豫地按下屏幕上那个稍显陌生的接听键。

是郭小莉打来的电话,大概是他们两个最近几天一直没出门,一出门就去了嘉兰剧院的开幕式,也没知会公司,让郭小莉心焦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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